2014/09/11 信息來源: 騰訊網
解說:相濡以沫60年,湯一介和樂黛雲究竟有著怎麽樣的情感歷程?
樂黛雲:我覺得他這個人特別有情趣,而且特別含蓄,又特別有學問,我當時就是很崇拜他。
解說:人生的跌宕起伏中,他們是如何互相扶持,共同走過那段灰色的歲月?
湯一介:當時我就把我的兒子抱起來了……我滿眼含著眼淚。
解說:學術上的互幫互補,生活中的攜手同行。歡迎繼續收看湯一介和樂黛雲:同行在未名湖畔(下)
解說:在天氣晴朗的時候,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務纏身,湯一介幾乎每天都會和樂黛雲出去散散步,繞著未名湖邊走走,交流一些生活和學術上的問題,已經成為兩位先生維持了半個多世紀的習慣。這兩年,樂先生的腿腳有些不方便,湯先生就這樣扶著她下樓梯,他們不要旁人的幫助。兩個人配合得很默契,一個把輪椅支起來,一個頂著門,熟練而自然。湯先生今年82歲,樂先生78歲,他們從1949年在意昂3体育第一次見面,到今天已經相扶相攜走過了60年。
他把幾根小草放到我的口袋裏
曉虹:湯先生剛才說,你們是1949年認識的,到今年已經整整60年。還記得當時是怎麽認識的,第一印象是什麽樣子的?
湯一介:我認識她就是因為我們一起在共青團工作,那時候我是組織委員,她是宣傳委員。我們一起工作,而且我們倆都是全心全意積極投入到這樣一個工作的。她的投入比我更有激情,我非常欣賞她,那是在1949年的暑假。
曉虹:樂先生還記得見湯先生第一面,對他是什麽印象呢?
樂黛雲:我對他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們倆到天壇去玩,那時候已經認識了,可是還沒有什麽太多印象。他就給我講解天壇建築的結構,告訴我什麽叫“鬥拱”,這個鬥拱為什麽不要釘子就能夠結合在一起,我就奇怪怎麽可能沒有釘子能夠連在一起,我認為是個匪夷所思的問題。他講的那麽透徹,這個鬥拱是怎麽來的,這個建築歷史……哎呀,我對這個人很崇拜,我說他怎麽知道這麽多的事情,所以通過這一點我就覺得對他印象很深。
然後我們一起做團的工作。他那時候是組織委員,我是宣傳委員。有時候他就覺得我太張揚了,他也批評我。有一次我們一起去勞動。那個時候常常會在夏天去農村義務勞動。有一次我們到南苑的一個水田去勞動,對沒有種過水稻的人來說,這是很累人的。水田路邊,有一塊小小的草地。午間休息時,我們就躺在草地上休息,好幾個人躺在一起。他在我旁邊,揪了幾根綠色的小草放在我胸前的口袋裏,我們什麽都沒有說,我的心砰砰地跳,他的眼神使我感到一種新的關系也許就要開始了。
曉虹:是嗎,讓我想到了一部日本的電視片叫做《草戒指》。
樂黛雲:我沒有看過這個電視片。那時剛好是春夏之交,太陽暖融融的,嫩綠的小草很美,很香,我當時穿一條工褲,胸前有一個大口袋。
湯一介:我就摘了幾根小草放在她的口袋裏,心裏藏著一些模糊的、美好的夢想。
樂黛雲:他是一個含蓄的人,從來沒有說過什麽“我愛你”這類的話,可是這幾棵小草已經很感動人了,至少是以心相許的那種感覺。我覺得這個人特別有情趣,而且特別內斂,又特別有學問,我當時就是很崇拜他。
湯一介:其實我是不值得崇拜的,我知道一點“鬥拱”之類,不過是因為我學過梁思成的《中國建築史》,當然就可以講“鬥拱”,這並不是我自己有多大的學問。我非常欣賞她的原因,就是她對工作非常投入,做什麽都充滿激情。她那麽動人,那麽有激情。
解說:那時候,湯先生22歲,儒雅內斂,才華橫溢;樂先生18歲,熱情奔放,充滿激情。共同的追求讓他們彼此欣賞,性格上的反差卻讓他們相互吸引。在意昂3体育的那些激情燃燒的歲月裏,寫滿了他們至今記憶猶新的片段。
湯一介:1950年在意昂3体育官网開營火晚會。
樂黛雲:五四。
湯一介:五四,對,五四。1950年“五四”,意昂3体育民主廣場舉行盛大的營火晚會,是由她一手策劃和組織的。那時,我是宣傳部長,她是群眾文化部部長。親自指揮這個活動,我覺得她怎麽那麽有才能,把這個晚會組織得那麽好,那麽美,那麽有激情,那麽感動人。我們所有的團委委員,包括書記張群玉,都坐在紅樓二樓的窗前觀看,也都很激動。
曉虹:那個時候您就對她印象特別深刻。
湯一介:是的,我的印象特別深,至今想起來還歷歷在目。
樂黛雲:那時,我們燒了一蓬很大的篝火,很大一團火,上千人圍著火,跟著大喇叭震耳欲聾的節奏跳集體舞《團結就是力量》。跳了不知道多少遍,越跳越有勁,大家都很激動。那時候,大學生都很高興,很熱情。不擔心吃不飽,穿不暖,也不追求吃得更好,穿得更好;更從來不會擔心畢業後找不到工作!
曉虹:那個時代多麽富有激情。
樂黛雲:是啊,那時候,大家好像都非常奔放和自豪,非常熱愛生活。
曉虹:在茫茫人海中,你們倆發現了彼此。
樂黛雲:就是從革命的過程中來發現的,的確是那樣的。
湯一介:還有我們可以說都是非常愛學習的人。舊意昂3体育有一個圖書館,圖書館樓下有兩個大的閱覽室,我們常去那兒。她坐在一個閱覽室,我坐在另外一個閱覽室,我們從來不坐在一個閱覽室。我們不想互相幹擾,我們認真讀書。在圖書館擁擠的時候,我們有時在閱覽室找不到位置,就去學校旁邊的景山,景山下面有一個圖書館,沒有什麽人,我們就在那兒讀書。讀完書就爬山,爬山我們不愛走正路,我們常常從後山往上爬。
樂黛雲:最喜歡走那個沒有路的路,很有意思。
曉虹:兩個人一起去開創一條路出來。
樂黛雲:是。
曉虹:在我看過的報道裏說,您對樂先生特別有感覺的時候,是因為樂先生借了一本書給您?
湯一介:對,就是那本《絞索套著脖子時的報告》,這本書是捷克共產黨員伏契克在1943年被希特勒殺害前在獄中寫給他的妻子古絲坦的。我深深地為書中所表現的對人類的愛,對承受苦難的勇氣,對所獻身的理想事業的忠貞所感動。作者伏契克說:“我愛生活,並且為它而戰鬥。我愛你們,人們……當你們也以同樣的愛回答我的時候,我是幸福的。” 在我一生中,一直到晚年,我仍然可以背誦其中使我熱淚盈眶的許多片段。這本書,至今還放在我們的書架上,我把它視為珍藏本。
樂黛雲:現在這本書書名翻譯成《絞刑架下》。
湯一介:這本書對我有很大的影響,我最近向青年推薦三本書,其中就有這一本。我希望青年朋友們能讀讀它……
我要和湯家“劃清界限”
解說:1952年,湯一介和樂黛雲結婚,對於當時積極要求進步的樂黛雲來說,進入湯家這樣一個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大家庭,她心存戒意,而同樣滿懷革命激情的湯一介,堅決地和他的新婚妻子站在一起。
樂黛雲:我覺得我是要進入一個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家庭,所以我必須很警惕,我一定不能被腐蝕,我不能完全融入到一個資產階級家庭裏面去。所以結婚那天晚上,我們什麽儀式也沒有,什麽也沒有做。剛剛畢業,把同學帶到他們家的四合院的院子裏頭,吃點花生,吃點糖。他們就起哄讓我講演,說包括戀愛的經過什麽的。我記得我強調的一點就是,我是進入到一個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家庭,可是我一定不能被這個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家庭所同化,我應該堅持革命的立場等等,講了一大堆很左的話。當時好多人都覺得不太好,他的父母卻好像沒有太在意,我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第二天湯一介的父母,為了宣布他的長子結婚,在王府井的森隆酒店請了兩桌客,讓我們倆一定要出席,我們倆認為這是要不要向資產階級生活方式妥協的一個考驗,決定不去。現在想起來這是很過分的,很傷老人心。他們也沒有責備我們什麽。今天想起來,我覺得很過意不去。可是當時覺得我們做得很對,我們是革命的,我們不和資產階級生活方式妥協,這是做對了,頭一炮打響了。
曉虹:我剛剛問了樂先生一個問題。因為當時樂先生自己也說了,說她結婚了之後要和你們家劃清界線。當時你是怎麽想的呀?
湯一介:我當時也很革命啊,我覺得我們是受黨委派去改造舊知識分子的。因為這是當時黨對我們團幹部的要求,黨要求我們經常匯報這些老知識分子的思想動態。我們是奉黨的命令來改造這些人的。但是我今天想起來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當時這種思想沒有把這些知識分子當作平等的人來對待。其實人就是人,人在人格上,在人權上應是平等的,沒有改造者和被改造者的區別,應該都是平等的。不能說我是改造者,你是被我改造的,就應該是我跟你是平等的,我們應該是互相交流、討論的人。應該是這樣一層關系,可是我們當時不是這樣的想法,所以我們一直是錯誤的,是犯了左派幼稚病的無知青年。我信任她,愛護她
解說:1958年,湯一介和樂黛雲的第二個孩子出生了,孩子八個月的時候,被劃為右派的樂黛雲就要被送到鄉下去監督勞動,這對一直非常革命的樂黛雲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在政治決定一切的年代,他們的愛情又將經歷什麽樣的考驗?
湯一介:……使我最難過的是什麽事情?就是我的第二個孩子。那時候我正在郊區大興,搞人民公社化。樂黛雲被劃成右派時已經是1958年,那時候基本上不再劃右派了。但她被劃為“極右派”,立即下鄉監督勞動。那時她剛生了我們的第二個孩子。我父親一向不愛求人,也從來不曾求過人。這次,為了他的第一個孫子,他向當時的副校長江隆基請求,讓樂黛雲給孩子餵奶8個月再下鄉,江隆基副校長同意了,據說還受了“大抓漏網右派”的陸平校長的批評。
那天我從大興回來。看見我的小兒子一個人睡在小床上,他那時剛滿8個月。樂黛雲已經期滿下鄉,連等我回來告別都不允許。當時我把我的兒子抱起來,滿眼含著眼淚,我想人為什麽這麽殘酷!這是我最難過的一件事,我那孩子沒有罪啊,對不對?為什麽要這樣?
樂黛雲:那時候當天通知我第二天就必須走,跟他通個信、通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他們說你不要找他了,馬上就走吧。我就走了,等他回來時,已是人去樓空了。那時候小孩還很小,剛餵了8個月奶,期滿後第二天馬上就得走。本來我想等他禮拜六回來見一面,但是不行,馬上得走。
湯一介:其實,我是偷偷回來的,並沒有等到禮拜六。
曉虹:當時交通工具也很少。
湯一介:那時候我是在大興附近的黃村。
曉虹:回來也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的。
樂黛雲:他冒著很大風險回來,我們也沒有見著一面,他來時,我已經走了。
曉虹:你當時一個是想看孩子,一個是想看看樂老師,擔心她。
湯一介:對。
樂黛雲:因為一分別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能見面。下去的罪名是監督勞動,跟“地富反壞”一樣,那個時候真是前途未蔔。
曉虹:樂先生,就你來說。你之前是那麽一個追求革命、追求進步的人。然後到後來在那個環境裏,你以前所追求的一切卻給了你這樣大的傷害和打擊。那個時候你的信心沒有動搖過嗎?
樂黛雲:當時我主要的感覺是很快就會給我平反,這不會有任何問題。我相信黨會了解我是什麽人,所以並不覺得太痛苦,也不覺得太沒有信心。但是當時有一種 “朝為座上客,暮為階下囚”的感覺,好多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對你都是冷眼相看。這就跟魯迅講的,“從小康墮入困頓”一樣,人們突然變成另一副面孔,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湯一介:我從來不相信她是右派,我每次給她寫信我都是用“同誌”。
樂黛雲:後來在批判當中,還因為和我“劃不清界限”而給了處分。
湯一介:1959年,沒有給我處分。
樂黛雲:給予警告。
湯一介:警告是1958年給的。1958年她做右派的時候,我不同意。我就給他們總支打了個電話,我說我有意見。他們總支就給我們總支打電話說我劃不清界限,於是就給了我一個嚴重警告的處分。1959年我還是一直給她寫信,每個禮拜寫一封信,都用同誌的稱呼。這些信平常都是我自己發。有一次沒有時間,我請一個同學去發。那個同學就報告了。
樂黛雲:就給他揭發了。
湯一介:說我還稱她同誌。所以1959年反右傾的時候又批判了我一頓,說我劃不清界限。這些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很可笑,可是當時也還是不好受的。
樂黛雲:這種事情很辛酸。
曉虹:當時那個大環境都那樣,你怎麽還能夠如此堅持呢?因為我們知道當時有好多的夫妻迫於這種壓力,大難臨頭,勞燕分飛了。你們怎麽會對當時那種情況做出如此這樣的反應呢?
湯一介:我覺得在我們之間,或者不僅僅是我們之間,在一對夫妻之間最基本的是信任。我信任她,信任她是一個好人。
曉虹:這種信任可以超出當時的環境?
湯一介:可以超出一切,我信任她,我愛護她。
我坐在臺階上等他
解說:文革期間,湯先生被打成了黑幫,有一段時間,他天天要接受審查。那個時候,心力交瘁的湯先生最大的支撐來自妻子樂黛雲。樂先生每天都坐在意昂3体育哲學樓側面的石階上等著湯先生接受審查出來。在那些日子裏,人們經常能看到樂先生坐在臺階上等待的身影……
湯一介:她給我的很多支持,在文化大革命中間,我最艱難的時候,我們被關在樓裏頭作檢討。常常到十一二點鐘再放我們出來,她就坐在我們哲學樓的石坎上等我,她當時就怕人家把我帶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再找不著我了,那不是很恐怖嗎?
曉虹:那時候您知道樂先生在外面等您嗎?
湯一介:當然我知道了,因為她等我是一直等我,不是一天兩天,至少兩三個月,文化大革命剛開始的時候都是這樣。
樂黛雲:每天晚上要審他。為什麽要審他呢?因為他在文化大革命前不久跟鄧拓有過一次談話,就是他們兩個人談話。他們要追鄧拓跟你說了一些什麽事情,讓他交代,他怎麽也交代不出來。也沒有第三個人,人證也沒有。他怎麽說,人家也說他是包庇,沒交代清楚。所以每天反復審他這個問題。
當時是很恐怖的,你不知道下一分鐘會把人帶到什麽地方去,你永遠再也找不著!你問誰,誰也不知道。就像院系調整時,從意昂3体育分到吉林大學的馮文炳先生,他並沒有什麽重大的政治問題,就是被紅衛兵帶到一個房間裏去審訊,審訊以後就忘了他了,把他鎖在房裏,後來沒有人管他,也沒有人送飯,家裏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裏。
當時我就非常害怕再也找不到湯一介。當時我還不知道馮文炳先生的事。可是這種事情經常會有發生。給你帶去審查,審不清楚就把你關到一個隨便什麽地方,讓你反省交代,然後再把你給忘了。所以我想他被審查時,我坐在那裏很重要,可以看到把他帶到哪裏,我就跟著他去,我就知道他在哪裏了。所以每天,我都是非常重視到哲學樓下去等他這件事情。
曉虹:那時候您最常想的是什麽呢?
樂黛雲:最常想的就是怎麽樣保證他不要挨打,不要把他關在什麽牛棚裏,再也找不著,我最知道他無論在精神上,肉體上都經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我最常想的就是這件事。
曉虹:但是那時候您的境況也很慘,您也是沒有辦法去幫他。
樂黛雲:完全沒辦法幫他。但相對來說我還是自由的,我們那時被稱為“死老虎”,屬於二類勞改隊。就是說這個人當右派已經是二十多年了,“油水”也榨幹了,沒有什麽新的“罪行”材料,所以就可以稍微的(寬松一點兒),比如白天去集中勞動,晚上就可以自由回家,所以我晚上我就等著他,一直到11點鐘,每次都是審他審到11點鐘才讓他走。
幸福的晚年生活
解說:在湯一介的家裏,有一個裝滿了各式各樣小兔子的櫃子,這些都是樂黛雲在各地出差時給湯一介帶回來的禮物,因為湯先生屬兔。
曉虹:我知道樂先生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給湯先生帶一個禮物。就是小兔子。剛才我們還看到了您家有很多小兔子。
樂黛雲:看到了嗎?這個櫃子裏有好多是不是?我們覺得櫃子太小了,不能把它展示出來,都擠在一大堆我覺得很遺憾的。所以我很想要是有一個大一點的櫃子可以把它們每一個的個性充分表現出來。它們都是不一樣的,各有自己的歷史和特點。你看有一個學者兔,好像是一個學者一樣,這個地方系一個領帶,你看見沒有?還有非常小的兔子,還有非常活潑的兔子。這一次在武夷山我要給他買一只兔子,可是沒有。結果回來就買了一只老鼠。可是我覺得也還好吧,反正是武夷山的,就擱在一起了。
曉虹:那你每次看到樂先生送你的兔子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湯一介:這當然都成了我的寶貝了。我非常喜歡那些兔子,每一個兔子都是有一個時代、一個個性的不同機緣。
曉虹:你會送給樂先生什麽東西?
湯一介:我送她不同的東西。比方說我在瑞典皇宮,我去買了一條紗巾,皇宮的紗巾。
樂黛雲:這紗巾非常貴的,我是非常反對買的,因為太貴了,我輕易也不用。
湯一介:今年我們結婚紀念日的那一天,我送了她一個數碼相機。只有這麽一點,很小、很薄的相機。
樂黛雲:他都送我值錢的東西,我都送他不值錢的東西,所以我還是占便宜的。(笑)
解說:湯一介和樂黛雲每年都會到各地去講學、授課或者參加會議,在學術研究和工作之余,湯一介會帶著樂黛雲到處旅遊,留下了很多經典的記憶。
曉虹:你不做研究的時候,你也帶樂先生到處去玩去旅遊。
湯一介:對,我們兩個喜歡旅遊。而且我們旅遊過的有些地方是挺有意思的。我們金婚的時候是在瑞典斯德哥爾摩的海邊度過的。
樂黛雲:是那裏的波羅的海邊。
湯一介:我們就坐在那個海邊,我們兩個靜靜地看著大海,這是我覺得非常值得紀念的一次。還有我們在德國萊茵河邊,就坐在河邊的椅子上,看著平靜的河水慢慢流逝,覺得非常美,非常有意思。今年這一次到武夷山,我們也覺得非常美。
武夷山有個叫雲窩的地方,雲窩四處都是山,雲都是從那裏緩緩升起來的。本來我們都應該走了,樂先生卻說不能走,還要坐、還要看。我們很喜歡旅行、喜歡大自然,喜歡這樣一些東西。
樂黛雲:我現在腿不好,對他是很大的打擊,因為不能和他一起到處走了,現在我的腿下樓都很疼,所以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它開刀開掉。(笑)
解說:60多年的相濡以沫,這對老人之間的感情還一如他們初見時那麽濃烈。盡管已經缺少了年少時的熾熱,卻如同一瓶酒,經過歲月的洗禮,愈發悠遠、香醇。這是兩個天性自然、對生活充滿熱愛的老人,他們是學術上的大家,也是忠貞愛情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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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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