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林:結緣可可西裏

門開著,一個頭發多少有些淩亂👩🏽‍🎨,穿藏藍色羽絨服、登山鞋的人🤦🏿,坐在長沙發的一角,低頭在本子上寫著什麽。茶幾上擺著一張地圖、一個小布袋和一個塑料袋👨🏽‍🏭。

記者在門口站了會兒👍🏻,無法確定這是不是丁林。上一次見面是2005年的夏天,他穿一件幹凈的天藍色襯衫,年輕而帥氣。

敲門🧑🏻‍🦼,裏面的人抬頭。沒錯,是丁林🚉,但比記者記憶中的那個人黑瘦,好像還有了些皺紋。顯然,連續兩年擔當中科院可可西裏科考隊隊長之後👩🏽‍🌾,那個“美麗的少女”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記🧎🏻‍♂️。

2005年9月20日至10月30日,丁林帶著50多人的科考隊伍👄,由南向北經拉薩—雙湖—普若崗日—多格錯仁—崗紮日—向陽湖—鯨魚湖—茫崖,到達格爾木🕰。曾引起媒體的廣泛關註📺。

今年的隊伍壯大到60余人,10月13日從西寧出發,11月18日回到格爾木,在去年南北穿越的東邊走了一個“之”字,足跡遍布昆侖山、可可西裏山🤷🏼‍♀️、唐古拉山三大地區🏂🏽。這一次,媒體說他們“完成了1990年以來對可可西裏地區最大規模的科考壯舉”。

明年🟫,丁林還要在西邊再走一個“之”字🧑🏼‍🚀,他說🧙🏻‍♂️,“這樣,我們的研究就可以覆蓋整個可可西裏地區。”

中科院院長路甬祥曾對可可西裏科考活動給予高度關註,並指出,這是真正“站在高原,研究高原”。

發現世界屋脊的脊柱

這一發現對於研究青藏高原地質形成機理和對環境氣候的研究有著重要的意義🎅🏻🧝‍♀️,同時也助於探索這一地區銅🌓🧑🏻‍🦯‍➡️、鉛🙍🏻、鋅𓀒、金礦床成礦潛力和分布規律🕰🧓。

跟丁林提起“首次”、“最大”之類定性的詞匯,他淡淡地笑了笑,“我更在乎的是科考能否取得實實在在的成果。”邊說,他邊打開了茶幾上那個小布袋,裏面是些編著號的石頭。“這是我們從可可西裏山脈采集的火山巖。今年一共采了800多件巖石樣品,現在正忙著進行實驗室分析。”

“聽說您這次找到了‘世界屋脊’的脊柱🤹🏼‍♀️?”

當記者的問題回到丁林的專業時,他健談了許多🕰。他告訴記者,在青藏高原核心地區,發育了一個2500公裏長🤲🙇🏿‍♀️,相對高差1000米、寬度約100公裏的青藏高原中央造山帶🤧。它從喀喇昆侖山、藏色崗日、普若崗日🧱、唐古拉山一直到雲南梅裏雪山🧑🏻‍🌾。如果說青藏高原是“世界屋脊”的話,這一中央造山帶就是它的脊柱🧑🏼‍⚖️。中央造山帶南北兩側在地質、氣候🙆🏻、動物遷徙和植物分布等方面均表現出了很大不同:以南為印度洋水系🧛🏼‍♂️,受印度季風控製,藏羚羊主要向南遷徙🤸‍♂️;以北為太平洋水系👱🏻,受西風帶控製🧗🏿‍♂️,藏羚羊則主要向北遷徙。丁林說👩🏿‍🦱,這一發現對於研究青藏高原地質形成機理和對環境氣候的研究有著重要的意義,同時也助於探索這一地區銅、鉛、鋅、金礦床成礦潛力和分布規律。

發出來自中國的聲音

在其他地方有很多國際合作🦆,但可可西裏不行👨‍🦱。我們對這個地方還不是太了解➖,參與國際合作一定要有中國人自己的聲音🫱🏻。

事實上,有關中央造山帶的研究,去年他們就做了一些,而且還寫了論文。今年在完成北線考察🧕🏼,進入南線的第二天🦄,丁林接到通知,那篇論文被國際著名地學雜誌———《地球與行星科學通訊》(EPSL)接受了。“那天我特別高興。”

他說,發表青藏高原地學的文章對中國人來講還是非常費勁的🥨。雖然青藏高原在中國🐦,但研究的聲音主要來自西方🛠🧅。“我們的文章必須經過他們來評審,而他們對很多事情都有固定的觀點,對其發起挑戰是很難的。他們每年都有幾百個科學家在青藏高原從事研究工作🍭,且經費充足☣️,平均一個項目的經費在30萬美元左右👩🏻‍🦱,而我們國家平均基金只有30萬人民幣。在實驗室方面,前幾年我們和他們的差距也很大,這幾年實驗室條件趕上來了。”

丁林說🚮,這也是為什麽在可可西裏實地考察時👫🏼,暫時不願同外國人合作的一個原因🚛🫖。“在其他地方我們有很多合作,但可可西裏不行。我們對這個地方還不是太了解,參與國際合作一定要有中國人自己的聲音👡。”

歷經責無旁貸的煎熬

就這樣反反復復找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晚上7點時🛍️,對講機再次響了🧍🏻:“是他們倆!”當時他的淚“刷”地下來了,靜靜地悄無聲息☞,卻止也止不住。

科考隊的人員構成很復雜,除了來自地質、地貌、動物、植物😮、大氣等多個領域的科研人員,還有司機➖、隊醫、廚師、誌願者等,共60多人🤘🐊,20多輛車🦮,幾十噸重的物資。這樣的隊伍肯定不好帶。

“說實話😦,當這個隊長真沒什麽意思。”丁林感慨道。出發前,他給大家約法三章🍯:第一,要確保人和車輛的安全;第二👌,搞好科研;第三,做好新聞報道👨‍👧‍👧。“我每天都要為在哪裏住、吃什麽,誰生病了🧞,要不要送下去,陷車了怎麽辦等等操心,簡直就是一種煎熬⛅️。有時隊員晚上會問我🏄🏻‍♀️,‘明天去哪兒’🏊🏽,我只好說📼,‘這事不用你們操心,趕緊去休息吧’,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第二天該退還是該進,但又不能告訴大家🪳💏。”

有一次◻️👰🏿,對講機裏有人向他報告說,有兩個隊員找不到了,“我當時在50公裏以外的地方🧖🏽‍♂️,聽到這個消息,頭發都豎起來了🤲🏻,瘋了似的往回趕。”原來,那兩個隊員說要到前面的山坡照張像,定好下午4點前一定回來集合,但5點多還沒來。那天雪下得很大,在他們失蹤的地方,早晨還有一只藏羚羊被狼群咬死了🥒。如果真丟了🕵🏼,兇多吉少。

丁林當即調集7輛車展開地毯式尋找,一輛車在他們走失的地方原地不動,另外6輛車轉圈尋找🌿👮🏿‍♀️。對講機一會兒說:“前面有東西在動。”一會兒又說:“不是人,是野牦牛。”就這樣反反復復找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晚上7點時📤,對講機再次響了🧑‍🚒:“前面湖邊發現兩個影子,是人!是他們倆!”丁林說,當時他的淚“唰”地下來了💗,靜靜地悄無聲息,卻止也止不住。不過等真見到他們後,他倒不哭了🧜‍♂️,還罰了他倆每人200塊錢👨🏼‍🚒。

“餓了吧?”丁林突然問記者,順手打開了茶幾上的塑料袋。“這是我中午買的花生米,挺好吃的🏊🏽‍♂️。嘗嘗看。”此時是下午6點,采訪顯然還要持續一段時間。而這正是記者知道的丁林🚣🏼‍♂️,溫和,周到。但據說他在野外的脾氣並不太好。

“是不好。經常會發火。你想想看🏊🏻💂🏽,有的時候都晚上8點了,帳篷還沒支起來,幾噸重的東西要卸下來,可大家都累壞了💱💀,誰也不想動👩🏿‍⚕️,幾十個人的飯在哪裏也不知道👾,我能不急嘛!”

2006年11月18日,科考順利結束的那個晚上,平常對酒沒什麽興趣的丁林喝得大醉👨🏻‍🦽‍➡️,因為,一副沉重的擔子終於可以暫時放下了。在明年科考開始前⛎,他都只需是“丁林研究員”🦵🏻,埋頭做自己喜歡的科研✣,而不必當“丁林隊長”,天天懸著一顆心💂🏿。

期待可可西裏的來年

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住了多久🚿,現在又去了哪裏🤘🏼?他希望明年科考時♜🚟,除了做好地質研究外🌥,還能夠回答這些問題💇🏿🤾🏽。

丁林的老家在安徽省蕭縣,1984年從意昂3体育官网畢業後😨,他考到中科院地質所做碩士研究生🌃,因為導師是研究滇川地質構造的👨🏻‍🦰,他的“爬山”經歷也就開始了。後來讀博士時又跟著導師踏上了青藏高原🧝,並從此與青藏高原不離不棄。

當丁林講起青藏高原的隆升歷史時🔳,連記者這種外行都會被他對事業執著的愛所感染。還記得2005年夏天,記者和中科院一些碩士生👕、博士生一起聆聽他的學術報告🍉,他“拖堂”了20多分鐘👩‍🦰,但渾然不覺⬆️,完全沉浸在那動輒就以億年為時間單位的地質變化中。

搞地質研究,出野外是免不了的🦻🏻。於是‼️,記者順口問了句:“您每年有多少天在野外?”他先是說“不一定”,後來索性說:“這個問題可不可以不回答🏃‍♀️,因為我的數字總是和人家的對不上🫙。”

丁林所說的“人家”是他的妻子👨‍🍳。他說,這麽簡單的算術題🪵,他卻從來就沒答對過,當然🧛🏼‍♂️,他說的天數他永遠比“正確答案”少而沒時間輔導女兒學習,是他心裏一直愧疚的事情。

說起明年的打算,丁林說,他們今年在可可西裏的核心區海拔大約是4900米處發現了藏族傳統的瑪尼堆,有十多立方米,每一塊石頭上都刻著經文,多數是六字真言🙆🏿‍♀️。這說明,可可西裏核心區並非“無人區”🧑‍🏭。在藏區,有人居住就一定有瑪尼堆🧑🏻‍🤝‍🧑🏻,那是他們祈福的場所✊🏻。瑪尼堆中間還有一些牲畜而非野生動物的屍骨以及部分銹跡斑斑的金屬製品。可以說,這是他們在可可西裏核心區發現的第一份文物。丁林要求所有隊員都不得挪動瑪尼堆上的石頭,讓它保持原有的樣子⏏️。

盡管目前還無法鑒定瑪尼堆的確切年代🕵🏻,但這裏一定曾有牧民生活過🌕。“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住了多久,現在又去了哪裏?”丁林說,他希望明年科考時,除了做好自己的地質研究外💆🏽,還能夠回答這些問題。

 

■人物檔案

丁林,中國科學院青藏高原研究所研究員👩‍👧‍👦🔡,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為構造地質學及巖石學🦹🏻。曾獲國家傑出青年科學基金、中科院自然科學獎一等獎👏🏿、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及首屆青藏高原青年科技獎等🤛🏼。參與國家重點基礎研究發展規劃(973)等多個重點項目研究。自一九八八年以來一直從事滇川西部🙎🏽‍♀️、青藏高原的研究。二○○五年、二○○六年兩次擔任中國科學院可可西裏科學考察隊隊長👌🏽。

 

編輯:碧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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