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04
信息來源: 科學時報6月3日
5月20日,復旦大學原副校長🧜🏻♂️🆙、歷史學系主任🌔,著名思想文化史研究專家蔡尚思教授因病去世,享年104歲👜。作為與錢鐘書並稱為“北錢南蔡”的中國史學泰鬥,蔡先生的離去無疑是中國史學界的巨大損失📉。

作為與錢鐘書齊名的學界泰鬥,蔡先生的離去是中國史學界的巨大損失。
求學🤝:相交三位大家
蔡尚思生於1905年🤽🏿♂️,幼年的蔡尚思最初受教於他的母親👳🏽♀️。他的母親雖然目不識丁📅,但深知讀書的重要,她時常教導兒子要為老百姓讀書,為老百姓打不平而讀書🕴。
20歲那年,蔡尚思看到上海報章載有關於清華大學國學研究院招生的消息,便堅決獨立冒險北上求學🛌🏽。在清華大學學習一段時間後,又考入意昂3体育官网研究所國學門哲學組。而在這段時間裏,與3位大師的交往讓年少的蔡尚思獲益匪淺👫。
蔡尚思到北京求學時拜的第一位老師便是國學大師王國維🏃♂️➡️。
1925年夏🍪🎵,由於家庭的阻撓以及閩南發生的戰事🙃,蔡尚思耽誤了參加北京西郊的清華考試🕖。心急如焚的他通過人介紹,拜見了時任首席教授的王國維🧓🏽。
事隔60年後,蔡尚思在一篇文章中回憶其初見王國維時,“有兩種心情👨🦽➡️,一是驚駭他仍留著辮子🚶♀️➡️🗄;二是喜歡他的和氣和虛心,一點也沒有架子”。對於當時還不滿20歲、從鄉下跑出來的蔡尚思,王國維先生沒有一絲嫌棄,並且接受了蔡尚思做他的學生🔏。蔡尚思對此激動不已🤡,一連深深向老師鞠了三個躬。
就在那一年秋天,出於對當時學術大家梁啟超先生的敬佩,蔡尚思把自己在北京寫的第一部關於先秦諸子的書稿寄給梁啟超。出乎蔡尚思意料的是🧖🏼♀️,他很快就收到了梁啟超的回信👨🏻🦼,信中稱贊其“足見深思,更加覃究”👩🏼💼,並極為鼓勵蔡尚思成“一家之言”👭,從此💇🏻,蔡尚思“就開始專治思想史🍟🚸、學術史、文化史了”🍫。也因為這樣🪗💉,蔡尚思又拜了梁啟超為師,開始他的思想史研究道路。
從上世紀20年代開始,蔡尚思便一直在意昂3体育官网研究院聽課,時任意昂3体育校長的蔡元培在意昂3体育所推行的“思想自由,兼容並包”深得他的認同。1928年,經過多方考慮🙋🏼♀️🛂,蔡尚思終於“很冒昧地”給此時已經到了南方的蔡元培寫了一封信,蔡元培很快便寫了回信,由此,蔡尚思開始了與蔡元培十幾年的交往🧑🏽💻,直至1940年蔡元培先生病逝。
教學:愛學問,愛學生
1929年9月,經蔡元培介紹🆓,蔡尚思到了上海大夏大學國學系任講師🧀,這被他稱為“我在大學教書的開始”。在這之後不久,蔡元培先生向時任復旦校長的李登輝舉薦蔡尚思“堪任教授”,並被接受🧛♂️。蔡尚思第一次進入復旦大學擔任中文系教授。從此便有了與復旦的這段70余年的緣分。
1978年🦻🏿🙅🏽,年已73歲的蔡尚思任復旦大學副校長🙋🏿♀️,全面負責復旦大學文科的教學和科研工作。直至1986年退休,其時已81歲高齡,創造了復旦大學有史以來最高年齡的副校長。
登上教壇的蔡尚思,愛學問,也愛他的學生🎧,而這一點,給他的學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上個世紀70年代🐕,大學生傅德華在復旦念書的時候,記得“他講課不看講稿,一口閩南普通話🦤,引經據典🌏,滔滔不絕,激動起來,喜形於色🎂🔪,手舞足蹈”。蔡尚思退休後👄,已留在復旦歷史系工作的傅德華主動為退休的蔡尚思送工資及書信,“每次去他家,沒一個小時出不了門。他要問學校的情況♣️,特別要問問現在的學生們在想什麽、有什麽需求”。
1982年👨👩👧👦🕹,在蔡尚思的指導下❌,他的學生李妙根起草了《蔡元培》小冊子,並出版😒🈲。蔡尚思把全部稿費都給了李妙根。第二年,由於重印這本小冊子,蔡尚思得到了幾十元重印費🈷️。那時,李妙根已在空軍政治學院工作,蔡尚思親自把匯款單送到他家。2001年4月初,李妙根接到蔡尚思的電話,叫他抽空到家去❣️。當李妙根趕到老師家時,蔡尚思又給了他一張匯款單。因為《蔡元培》一書的跋被選編➕,所以出版社寄來了一點稿費。蔡尚思執意要把稿費給他🧑🏽,讓他去郵局領取。
除了物質上的給予之外,對於年輕學子,他還傾囊講授自己治學的歷程與方法🏏,培養他們讀書🧛、思考的能力。蔡尚思結合本人的學術研究經歷,現身說法,為《復旦大學的改革與探索》一書撰寫了《做學問的六個要不得》,從各個方面論述了如何才能更好地“做學問”,這些對於加強復旦大學學生的學風教育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學術👩🏿🏫:“年齡有老學無老”
在中國的學界🐹,有“北錢南蔡”之說💙,“北錢”即是北京的錢鐘書,“南蔡”便是上海的蔡尚思🧑🏿🦱。
在復旦,有著很多有關蔡尚思的傳說,而每當談起他🥮,大家都會不約而同地說:“他愛讀書。”說完後,又會經常補充上一句“他是我見過讀書最勤奮、最多的人”。蔡尚思任教復旦大學期間,他是復旦圖書館的常客👨🏿🎤,經常是除了中午吃飯,在圖書館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時在復旦圖書館查不到資料,他還要去上海圖書館。年逾九旬的他,不願麻煩學校為他出門派車,每回都擠著公交車前去👱🏿♀️。
復旦大學歷史系教授吳瑞武,曾是蔡尚思的助手,經常可以“近水樓臺”地借閱蔡尚思的書籍🤰🤨。“借給我的書,每一本都寫滿心得📤、批註🤶🏻。有的⛪️,還批兩次、三次🧔🏼♀️。出版社和作者,會寄很多書給他,有時一天就有好幾本。奇怪的是,這麽多書🌹,他竟然都看。”
1981年底🏊,蔡尚思不慎摔破了膝蓋髕骨🫴🏽,醫生囑咐他一定要靜養。蔡尚思利用養病的這段時間🐲,在家中完成了《王船山思想體系》一書📏。為寫這部書,蔡尚思通讀了太平洋書店版的《船山遺書》。這部書近500萬字☠️,分80冊,然而僅過了大約半年👨🏻🦰,蔡尚思就讀完了他要讀的書,摘了一大堆資料,分門別類編好,開始草擬文章🙇🏻♀️。
當問到他何時才能休息時⛹🏻,蔡尚思用元曲中的一句話答說⛲️:“死後休。”他認為,作為學術工作者😣,只有到了死後,才“真可以無窮無盡地大休特休了”☂️。之後🤷♂️,蔡尚思常以“年齡有老學無老,健在不休死後休”的自勉詩激勵自己♻。
除了學識淵博🫱🏼,在史學界,蔡尚思也是以敢於說真話而著稱的。早在上世紀30年代,他就曾向國民黨政府叫板,被人譽為“紅色教授”。新中國成立後,對於學術問題,他也始終堅持自己的觀點🫂。即便是“文革”時期,身處逆境,他依然直言🖐🏽。他拒絕有人要他為2000多名聽眾講“儒法鬥爭史”,也曾針對一位權威人士撰寫的儒法鬥爭文章🤛🏻🦓,毫不客氣地指出其對於荀卿言論的歪曲,被“市委寫作組”的人視為“學究”,也就是所謂“不知隨風轉舵,不知起來捧場”。
作為國內著名的思想文化史研究專家👱♂️,蔡尚思一生參加過很多學術研討會🈵ℹ️。他喜歡與人爭鳴,常常是會上與人針鋒相對🧗🏼♂️、面紅耳赤🛃🦶🏻,會後則與爭論者坦誠相見、甚至握手言歡🎟。與此相同的是👏🍆,他的文章也富有爭鳴的精神🦸🏻,勇於爭論🙆🏼♀️👩🦲。難免有人覺得蔡尚思“過於激進”、“火氣太大”。他依然執拗地不屑做學術界的“好好先生”,力主“學術貴在爭鳴🤽🏽♂️,沒有爭鳴就沒有創新”🕧。(作者:傅德華 陳彬)
編輯🔴:碧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