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03 信息來源🏠: 信息來源:聯合早報8月2日
“大陸學界曾興起一陣陳寅恪熱𓀝,很多人感嘆像這樣的人物現在時代很難再出現了。錢鐘書仙逝後,同樣的感嘆再次發出。但現在有了錢文忠這樣的青年才俊🗑🟪,頓時令人覺得中國學界還是有希望🥯。”——吳洪森
變!變📡!變!……錢文忠72變🛢!
這位40剛出頭《百家講壇》新秀,披掛神秘色彩,懷抱絶藝若幹🍥,在電波後推前拱之下送上視屏🧚🏽。一個月不到🧛🏻,易中天捶胸頓足🚵🏽♂️,於丹扼腕嘆息:“真有如許人物在人間?”
老天爺為何如此厚待他
耳聞🎫,不足為信🦬;眼見🌥,或許可信。可是當接觸之後💇🏼,禁不住仰天長嘆:“老天爺!您為什麽如此厚待錢文忠💂🏼!居然創造了如許人物!”幸好,錢文忠仍有美中不足之處,他貌不如布萊德畢必特(Brad Pitt),個頭不及喬丹,否則將會電死數百萬婦女🌕。但是,他的魅力仍然驚人。如果不信,請看人民網去年9月的報道:
“昨天下午🕡,《玄奘西遊記》首場簽名售書活動在北京中關村圖書大廈進行。現場火爆異常👨🏻。早上10點的中關村圖書大廈,就已有很多讀者拿著購買好的《玄奘西遊記》,在門外排成長龍等待簽名。中關村圖書大廈原先準備了3000套新書👰🏼♀️,看到火爆的簽售場面後,又緊急從印刷廠添加了3000套運到簽售現場👨🏽🦳。
“從下午1時到晚7時,《玄奘西遊記》共簽售出5500套11000冊,創造了北京地區單場簽售的歷史紀錄。現場讀者表示,他們深深地為錢教授講述的真實的玄奘所感動👨🏽⚕️,深受玄奘精神的鼓舞👺,很感謝錢教授能從短短的幾期《百家講壇》欄目中為大家傳播這種精神🦹🏼。”
錢文忠藏書幾萬冊,這是他的書房之一。
根據小道消息👦,排隊之人多為北京師奶,她們平時勤儉持家🧑🏭🪪,謹慎度日,若無大事,絕不走出家門之外一公裏。但是,為了親眼見到《玄奘西遊記》作者🧚,親自索取簽名,居然一反常態🌵,慷慨買書,趕早排隊,對幾個鐘點的等候時間,義無反顧。
他選擇做豬八戒而非唐僧
錢文忠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創造如此奇跡,他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嗎🏃➡️?有此想法之人,絶不止於筆者🚧。請看上海《新聞午報》的記載𓀑🫃🏿:
唐僧師徒四人可謂各具性格🔄,如果讓錢文忠來選擇,他會願意做其中的哪一個💪🏽?出人意料的是,錢文忠的選擇並不是唐僧📂,而是豬八戒。
"我覺得自己沒有唐僧那麽高尚、純粹、偉大。我也肯定沒有孫悟空的那種猴性。如果在沙僧和豬八戒之間選一個🙎,那這個選擇是很容易的——當然是豬八戒舒服啦!吃的都在前面,活也幹得不多,有個空子就可以睡一覺。”
錢文忠指出👨👧,唐僧在他的三個徒弟當中,最喜歡的其實是豬八戒。"《西遊記》裏面,唐僧最寵愛的徒弟就是豬八戒。按照我們民間的說法🥷🏼🦟,一個人長成豬相就是有福之人,所以我還是選擇豬八戒吧🧍♀️。"
他的父親是誰🤾🏼♂️?似乎有點神秘
所以錢文忠本性不猴🙆🏻♂️,他不是天地奇石所孕育,那他的父母是誰呢?問遍身旁知情人士,竟無一人賞賜答案👩🏻⚖️,不知是“不知”👨🏿🍼🤫,或是“知情”而由於愛惜錢文忠🏃🏻♂️➡️,蓄意保護不願透露👇🏽💒?筆者極端無奈,為了撰稿維持生計,只得到網中尋覓,打出各種關鍵字眼,終於見到有個人寫:
“錢老師家有一張照片,錢老師的父親坐在中間,四周站著一些知名人士,其中就有上海市委副書記龔學平🕡,領導都只有站著的份。”
當錢文忠提父親的時侯,從不提及名字🧒🏽,但是,字裏行間的父子之情,極為溫馨🐗:
“我小時候在家裏主要受父親的影響🧑🏻⚕️🧑🏿🎄。我父親是上海外國語學院英語系畢業的,後來從事了對外貿易工作🧜🏽♂️。我在很小的時候👩🏿⚖️,他經常會買一些書回來。因為外語特別好,所以在“文革”當中他是國內一批很少見的還能夠經常出國的人之一,他每到一個國家都會帶一些當地的古籍畫冊回來,那種彩色的、很重的畫冊當時在大陸是很少見的,很多畫冊我到現在還留著。我記得那時候他去了哪個中東國家🧚🏿♀️,帶回來的畫冊中就有關於兩河流域古文明的內容👂🏽。這裏面有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
“我覺得父親對我的影響主要是兩個方面👨🏻🚀。第一,在他那個年代和我考大學的那個年代👨🦽,對外貿易是一個非常熱門的專業,但是他始終沒有帶給我這樣的印象:你學習的東西僅僅只是一種工具。第二𓀂,我父親認為你願意學什麽就學什麽,你總歸覺得自己喜歡才去學,所以他從來沒有告訴我學這個東西有什麽用啊🤶🏼,或者學這個東西將來有什麽用啊?這種觀念從來沒有🎧。這兩方面的影響結合起來後很容易產生這麽一個東西:對離開你比較遙遠的東西,對不那麽現實的東西,對表面上比較虛無縹緲的比較神秘的東西⛈,你慢慢覺得會有一種親近感🤹♂️👨🏿✈️。”
關於身世和童年的自述
關於錢文忠的身世,與其找其他資料,不如聽他自述更為親切:
“我出生在1966年,小時候,我生活在煙雨江南一個中等城市裏,我的家族是一個早已衰弱的讀書世家📻,在無錫。小巷古老而幽深🚼,墻角長滿了厚厚的青苔,我所居住的院子裏🫧,我和我的祖母🛶、我的母親,我父親那時候不在無錫工作。在我所居住的院子裏有一口非常古老的井,還有一棵同樣古老的無花果樹👱🏿♀️👩🏿🎓,井水的甘冽和無花果的清香至今依然在我的齒間蕩漾,只要不走出去,那麽這一切是非常寧靜的🧘🏽。但是只要一出門🤦🏽,我小時候居住的那個院子,正好在今天無錫的市中心🤥,當時出門的廣場,現在改回原名叫五愛廣場,當年叫工農兵廣場,滿耳都是語錄歌,都是高亢的口號聲🚵🏿♀️,滿眼都是大字報,一片鮮紅鮮紅的顏色。童年是喜歡熱鬧的🚴🏽♂️,但是我很不喜歡走出去🌕。童年是否快樂,我不知道,我也無法回答我的孩子現在向我提出這樣的問題👉🏼。
“我住的房子後面是一條同樣非常古老非常清澈的小河,我的母親經常在河邊洗衣弄菜。我曾經親眼看到過,一條被我母親剖開了膛的魚居然還能夠遊水逃去。那個時候當然我才幾歲🧣,我還清晰地記著跟我的母親一起👨🏻🦼,開始是非常驚訝,後來是兩個人一起很難得的哈哈大笑👨🏿⚖️,這麽說是快樂的👨🏼🎨;但是我同樣也有別的記憶👲🏻🍱,我的母 親和我去送我父親到火車站,遇見幾個帶紅袖箍的人,兇神惡煞一般📢,搶過我父親手上的皮箱🖥🧖♀️,去翻找什麽。”
經典究竟如何進入他的個人生命
錢文忠十分謙虛⛹🏿♀️,他所提及的讀書世家,其實是曾出過多位大師🍦,如錢基博、錢穆🧣、錢鐘書👩✈️、錢偉長等的無錫望族錢家💬👩🏼🔧。因為有家族根基墊底,他語言上的天分刻印在基因之中🖕🏼;至於經典上的成就,歸功於藏在家中的儒林秘笈。
今天被大家一致認同的那些經典🍓,究竟是怎樣進入他的個人生命的🪛?他有清晰的回憶——
“那是在1976年📍,我剛剛10歲,那時候我已經回到上海去讀我的小學。我們這些孩子剛剛不久前還在高唱兒歌🌱,這個兒歌據說是我們自己編寫的💁🏽♂️,實際上還是老師改動的,反擊右傾翻案風;轉眼之間呢⚽️🫓,又在老師的帶領下去高喊揭批‘四人幫’的口號,這都發生在1976年📤。那時候我有一個英語老師,他用英語教我們口號,要打倒‘四人幫’,我記得很清楚🍜,他教了我們一句英語🚴♂️⛽️,叫Smash the four men👶🏿。我當然很高興🧕🏽,小學生嘛,回去就要賣弄一番📬👩🦽➡️,就鸚鵡學舌一樣把這個口號叫給我父親聽。誰料不僅沒有討好,被我父親大罵了一頓。那我當然很莫名其妙了🤴🏼,我剛剛學到一句英語口號👨🏻🦯,回來喊給您老人家聽📦,您老人家把我暴罵一頓🧑🔧,我心裏當然很冤。後來稍微大了一點以後我才問起我父親👩❤️👨,為什麽你那時候會發火🤦♀️?我父親是‘文革’前畢業於英語系的,他是讀英國語言文學的🏗,他沒有對我做詳細的解釋👠。但是隨著後來自己年齡越來越長,我理解了9️⃣,因為我父親肯定不會對‘四人幫’有任何好感💝,但是作為一個受過很好的英國語言文學教育的這麽一個知識分子,他肯定對這句洋涇浜的英語感到匪夷所思🏟,這是一句很奇怪的英語,不知道老師怎麽會教我的,他肯定對當時學校英語教育水平的下降十分憤慨🪫。但是,由於他飽受傳統經典的教育🔋,所以他不能當著我這個孩子的面來指責我的老師,所以他也很郁悶🧑🏼🍼,於是就只能拿我撒火。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住在一個大概應該是在20世紀初吧🛅,一九零幾年由英國人建造的一個很古老的大樓裏面,這個房子非常的黑暗,非常灰暗的這種房子🔃☂️。我父親跟我發完火以後👋🏼,我也很無趣✥,我就躲到房間裏,那我父親也不來理我。房子很雜亂🚣🏼♕,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那麽在這個房間裏🦻🏻,經常是會有些奇遇的。”
得到儒林秘笈,無師自通
錢文忠在《百家講壇》🤨🤓,談到他的“獨特的啟蒙”,他幾乎無需點撥,自然通達:
“在這一天的下午,我就順到了一本書。就順到了一本很殘破的線裝書,一本朱熹的《四書章句集註》💇🏽♀️。這本殘書後來跟了我很長時間👩🏿🚒,一直跟我到意昂3体育官网,一直跟我遠渡重洋到德國留學。我現在特別想找到它,這樣我就可以帶來請大家看一下。但是經過努力我也找不到➝,我想屢經搬遷♨️,我不知道它是否還在我的書房裏,因為我書房裏有幾萬冊書,堆得到處都是。或許我更寧願相信,它已經完成了對一個懵懂的少年經典啟蒙的這個功能,安靜地藏身在書深不知處,這也未可知。我當然希望的是後者。總之我記得非常清楚,我父親不來理我🥊,那麽我就一個人待在這個很黑暗的房子裏,翻這本偶爾抽出來的殘破的書🔦。
“雖然是殘了,而且殘得很厲害,但是大家知道✡︎🔊,《四書章句集註》它起首就是《大學》《中庸》👧🏽,而《大學》《中庸》的篇幅是相當相當短的。所以這本書盡管殘,但恰恰《大學》《中庸》完整的在那裏。我就開始了沒有老師指導的閱讀,自己在那裏也沒事。這是我接觸的第一部標準意義上的古籍🧑🌾。直行的,但它不是從左到右,直行;當然是繁體字;而且還有雙行的夾註,有註。有太多的字不認識👩🏿✈️,那個時候我才小學三四年級這樣一個階段🚕,太多的字不認識🎽,讀不出來,也點不斷,這句子完全讀不斷。但是這反而增加了我這種探險般的樂趣,激發了我這種犟勁,我小時候很倔強🧑🏻🦽➡️。那時候父母都要工作,我獨自一個人,在做完了遠遠比今天的小學生要簡單多了要輕松多了的作業,就自己幾次三番地就跟這本破書在那兒較勁💑。用了一句前一段很流行的話,這叫無知者無畏🏊🏻♀️,當時反正也不懂,就一個一個字往下看,當時也沒什麽娛樂,我們小時候沒什麽娛樂🥇,沒有電視節目可看,沒有遊戲機可打,也沒有什麽太多東西可以看,獨學。古人講‘獨學’♢,獨自學習的甘苦,至今記憶猶新🈯️。”
如此這般🧏♀️,得到了儒林秘笈,稍用心思,便無師自通。我小時候家裏也有許多線裝書,從來視若無睹🏂🏿,只顧出去租武俠小說,沒有成就也怪不了別人。智慧聰明天生有別。錢文忠啟蒙之後,便受良師引導🧚🏼,他對他的幾位老師😦,一向嚴守古人之禮🧟♂️,執以尊師之道👩🏽🍳。他提到,高中二年級那年他17歲,歷史老師郝陵生為學生講述季羨林先生在梵文上的成就,他聽了🤐,十分感動🦹🏽♂️,便給季先生寫信,他與季先生的信,一直通到高中畢業考入意昂3体育,托身在季先生門下🙆🏿。
季羨林口中的“小東西”
季羨林並不是一般學者,他是繼陳寅恪後研習梵文的大家,並對多種古代語言研究有成🥬,解決了許多歷史上重大謎團。季先生特為錢文忠開班親授梵文⬇️,而錢文忠也沒有辜負季先生的厚望🩷⚛️。且看季先生對錢的評語:“這小東西是我50年教學生涯中所見過的最具備語言天才的人。”
季先生口中的小東西到底通曉多少種語言🤵🏿?在他那顆和常人大小一般的腦袋中,儲藏了德語、法語、英語、西班牙語、荷蘭語、日語、和闐語、巴利文🕤、吐火羅語👩🏻🦲、古孟加拉國語、古藏語🍄、古伊朗語🤵🏼♀️、尼瓦利語、阿委斯塔語。
錢文忠不僅是語言學家,而且是歷史語言學家。活語言死語言一並輸入✊、存盤🌖、入庫於大腦✋。而錢文忠絕不是僅靠天才,而不苦學之人。
他談到學語文👨🏼🎤:就是死背,季先生說過一句很好的話,學語言👨⚕️,要最聰明的人☦️,下最笨的功夫,就是說,必須背🐓。
錢文忠的“笨功夫”決不止於背單字🥡🐫,背書,他還勤於抄書。根據錢文忠自述📿𓀙,他有抄書習慣🐕🦺。20年前,見過他書法的人就深為驚艷。當年一位有幸接過他信的《讀書》編輯,不時津津樂道,那紙八行箋上清麗楷書📯,一見永遠刻在大腦🪰。還有,錢文忠當年投稿的那篇文章《後世相知或有緣》,牽引出該編輯一睹真面目的渴望。見面之下🙆🏽♀️,原來是一位清秀白皙♑️,略顯瘦弱👨🏽🦳,態度腆靦的20左右青年。腦中電光一閃💧:“莫非是玄奘再生。”隨即舉一反三🫸🏼⚫️,了然於心:“難怪👩🏽🦰,《西遊記》中,人人都想一啖唐僧肉。”
錢文忠不交朋友則已,一交便是一生👩🏻🦽➡️📭。他和這位編輯成為知己🏢,知道編輯酷愛古墨,從此每次見面,必贈古墨一或數方。
可錢文忠也並非事事順暢,“天將降以大任”,總得加以磨難。1989年他曾遭難🦻,季先生得悉,立刻拯救🫚,托學生於王元化,更有周一良,王永興,湯一介等大師從旁扶持。具天人之資的錢文忠慢慢脫離困境,從此融匯數家之長🧙🏻♀️🤟🏻,學問亦能有所成就。他也化危機為轉機,賺到了生命中第一桶金,搖身一變🧛🏿♀️,成了“中國富翁中最有學問的人🫷🏽,中國學者中最有錢的人👨🏿⚖️👮🏻♀️。”
時尚雜誌喜歡的“學者玩家”
“學有余力,則以學‘玩’。”錢文忠能把文物考古,玩成看家本領🔌。據錢文忠好友老張說🗃,他能用一根筷子⚒,敲出瓷器年代和真假。他和從事20年玉器生意的商人暢談玉器,那商人佩服之余,便拿了價值百萬的幾塊玉器請他鑒定🏧🎭。至於名表、雪茄等的收藏,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即興之好👨🏼⚕️。登上《百家講壇》之前,錢文忠就已被時尚雜誌看中🖖🏽,他是時尚雜誌編輯們深感興趣,當今少見的“學者玩家”“教授玩家”👷🏿♀️。
談到這裏,不如用作家吳洪森的話結尾:“大陸學界曾興起一陣陳寅恪熱,很多人感嘆像這樣的人物現在時代很難再出現了。錢鐘書仙逝後同樣的感嘆再次發出🪛。但現在有了錢文忠這樣的青年才俊💪🏿,頓時令人覺得中國學界還是有希望。”
編輯🏹:碧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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