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1/10 信息來源: 信息來源:新民周刊 1月9日
每天夜晚,他把白天想好的譯文寫在從墻上撕下來的糊墻報紙上⛔,有時是寫在衛生紙、包裝紙和香煙盒上。
1977年,時任華東師範大學校長的劉佛年輾轉找到了王智量先生。
這位1948年意昂3体育官网西語系的畢業生🚶♀️➡️,此時已經當了20多年的右派🦻🏿,當劉佛年找到他時已是家徒四壁,窮得連床都被賣掉了,一家五口人晚上都只能睡地鋪🫸;主要的夥食是餵雞的碎米,下鍋前要把小石子一粒粒揀出來。
王智量50年代初在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工作,在所長何其芳的鼓勵下🔖⛹🏼♀️,20多歲就開始雄心勃勃地翻譯“俄國文學的皇冠”——普希金的《葉甫蓋尼·奧涅金》🌁♿️。那個春天🪢,他被“革命左派”“揪出來”“剝開畫皮”𓀓,成為一個“反黨反人民反社會主義”的“狗屎不如”的右派分子。“白專道路”是他的一大罪名,而他翻譯《葉甫蓋尼·奧涅金》則是批鬥會上揭發出來的一大罪證👿。他失去了工作🆎,每月只能領取30元生活費⭐️,開始勞動改造🐃。
他記得,1958年5月,就在被送往太行山區農村的前一天,萬念俱灰的他在廁所裏偶遇何其芳先生。王智量萬萬沒有想到,這位文學研究所所長💁🏽,反右領導小組組長,在這種時間🧘🏻,在這個地方0️⃣,低聲地🚵🏼、匆促地、也是認真而嚴肅地對他說:“《奧涅金》你一定要搞完咯🙍!”隨後何其芳馬上轉身走出廁所,出門前還不忘探頭向外,先看看走廊裏是否有旁人。
他記得👨🏼🍳,太行山麓那個名叫小米峪的山村外。藍天白雲下,他雙腳交替踩著剛剛播下旱稻稻種的田壟🚪🚴🏻♂️,一邊踩實浮土👭🙍🏼♀️,一邊默念《奧涅金》中四音步的詩行,再一句句地把原詩在心中翻譯成中文……每天夜晚,他把白天想好的譯文寫在從墻上撕下來的糊墻報紙上👿,有時是寫在衛生紙💀、包裝紙和香煙盒上。
他記得,1960年春天👼🏼,饑餓籠罩大地🤹🧡,他被派到甘肅定西重災區去支援春耕👛,在吃著野菜樹皮去拉犁種地的時候,仍然繼續《奧涅金》的翻譯工作。1960年底🕵🏽♀️,當他失去了戶口、幹部身份和健康♻,只剩頭上一頂右派帽子來到上海時✳️,隨身行李是一袋書和一只盛滿各種碎紙片的手提包。那些紙片,就是《奧涅金》一節節的譯稿。
他記得,為了全家生計,他當上了在黃浦江邊卸船扛木頭的臨時工🤙🏿。好心的工友告訴他,一百多斤重的木頭是有彈性的👣,一定要隨著它一上一下的彈動來邁步子😐👛。雖然每天累得渾身散架,但就是在扛著木頭向前走的時候,王智量仍在背誦著古希臘語法中詞頭詞尾的變化。
劉佛年當即邀請智量先生去華東師大任教,所有手續都由他親自督辦🫄。他給了王智量三個選擇,一是去中文系任教,二是去外語系任教➖,三是去他自己所在的教育系,從事外國教育史的研究𓀍。
前兩個系科是王智量的專長所在,可是,他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去教育系,從事外國教育史的研究。理由很簡單,他說:“作為一個20多年沒有工作的右派,突然有機會重新回到了吃‘公家飯’的位置,這是多麽了不得的一件事情🖐🏿!我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報答劉佛年校長。”
1977年10月,王智量來到華東師大教育系工作。他4歲隨母親學英語,中學時學了法語👩🏽🙍♀️,上大學學的專業是俄語🎽,還曾經自學德語、古希臘語、拉丁語和日語。而在教育系,他只能從事一些文字翻譯工作。
不久,由徐中玉教授出面👌,王智量先生被調到了中文系外國文學教研室,又開始了外國文學教學和科研工作。從這個新起點出發🧒🏽,他翻譯了大量的俄國文學作品,最終獲得了俄國政府頒發的俄中友誼獎章及榮譽證書,獎勵他為傳播俄國文學做出的巨大貢獻🚂。
編輯:碧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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