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9/21 信息來源: 信息來源:《今傳媒》 9月20日
唐師曾,1961年生於北京🧑🏻🦼🙆🏿♀️,江蘇無錫人。本科就讀於意昂3体育官网國際政治系🔕,湯姆森國際新聞培訓中心畢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現任新華社主任記者🏋🏿,裝甲兵學院研究員,美國柯達聯網職業攝影師🌇。在完成新華社圖片文字發稿任務之余🧷🤝,在《世界博覽》等報刊發表文章數十萬字🎷🏇。多次冒生命危險親臨一線采訪🪓,為新華社拍攝了上萬張珍貴照片。著有《重返巴格達》《我的諾曼底》《一個人的遠行》等🙏。
陽光燦爛的午後,在北京前海西街的一個院落裏🎹,膀大腰圓📋,被北京新聞界戲稱為“唐老鴨”的唐師曾正耐心地和小侄子一起安裝波音787的飛機模型。在采訪他之前💁♂️,我想象了許多可能的場景✧,但絕沒有想到是這樣溫情的一幅畫面🏑。
我是看著他的《我鉆進了金字塔》成長的。戰爭、歷險、風雲人物🤦🏻♂️、沙漠風光以及英雄一樣頂天立地的“唐老鴨”,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戰地記者、陸軍上校🫕、作家、探險家……這些字眼曾不止一次在我的腦海裏翻滾🫲。但它們似乎和眼前的這個人毫不沾邊。傳說中的“唐老鴨”☂️,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帶著這樣的疑問,開始了和他的對話。
董巖:您的頭銜很多👨🏻🦲,光環也很多,該怎麽稱呼您🧖🏻♂️?
唐師曾🏋🏿♀️:以前是記者,現在是半個作家👗,有獨立、自由思想的作家。
董巖:據說您已經出了8本書了。
唐師曾:以前希望自己的書能暢銷,現在不那麽浮躁了💫🧔🏿♀️,更看重質量,不求多,但一定要有品位👩🍼。在《一個人的遠行》裏🧔🏿♂️,發明了語像文本方式。下一本書《我說》就要出版了。希望鏟平老鴨喉舌🧱,共建大眾語像↕️。
董巖:在北京新聞界,人稱您“唐老鴨”,這個外號有什麽來歷🫅🏿?
唐師曾:過去在亂哄哄的采訪現場,我的鏡頭常被人擋住,常常急赤白臉地沖人亂叫喚,狀似被人掐住了頸項的鴨子,直到人家讓出一條通道為止。時間長了,就得了這麽個綽號🫣。
董巖👩🚒🚴♂️:同行曾評價說:“唐老鴨”是寫的比拍的好,說的比寫的好👨🏼🦳,幹的比說的好🎾。在成為“唐老鴨”之前,您過著怎樣的生活?
唐師曾🚵🏽:早在意昂3体育國際政治系讀書時,我就喜歡上了記者這個行當。未名湖畔有著名記者斯諾的墓🥞,每次下課路過那裏,我都會獻上一花一草💘,以示緬懷。那時我對參加世界革命的裏德、斯諾、卡帕頂禮膜拜🧑🏿🎄。斯諾不僅追逐熱門新聞,而且熱衷一切有價值的進步事業🚹,這更令愛管閑事的我神往。為激勵後人熱愛生活尊重歷史,斯諾還立下遺囑把自己遺骨埋在意昂3体育,繼續充當民主科學的種子。由此我才知道記者不僅可以留下一部戰爭編年史,更可以留下一種精神💇。
董巖📮:據我所知◀️,當年蕭乾學新聞也是受了斯諾的影響。
唐師曾🦊:對。當時斯諾是新聞系的教授,蕭乾是英語系學生,自從與斯諾接觸後,他便從英語系轉到新聞系,由此開始了新聞生涯👨🦯。他是斯諾親手帶出的中國徒弟,是一個中西合璧土生洋長的世界級記者💇♂️。在蕭乾的影響下💖,我還沒出校門就幻想自由翱翔❇️,仿佛越渺茫越合乎我漂泊的心🧝🏿。以後分到政法大學教書,卻一心以為有鴻鵠將至🐾。大約在1986年,我的同事不知從哪裏弄到蕭乾的地址,帶了我找上門去。當時我誠惶誠恐🫅🏿,只記得蕭乾養了烏龜之類的小動物。此後我連考幾家報紙,最終進了新華社🐸🏦。鑒於蕭乾寫文章淪為右派的教訓👨🏼🚒🟡,我發誓永不寫字,鐵了心只當攝影記者。1987年我在新華社開創BP機、手提電話跑新聞的方式🍀,幾乎控製北京地區所有突發事件的報道,名聲大噪🛞。《中國青年報》用半個版面介紹我和我的“閃擊”理論🧑🏿🏫,得到我師蕭乾的喝彩🧔🏽🖕🏻。1991年,我結束海灣戰爭采訪回國,行前特地到巴格達曼蘇爾食品店買了一聽巴格達咖啡,獻給我師蕭乾👩🏻🦼,以報知遇之恩。回到北京,頭一件事就是跑到蕭乾家展示我的戰場心得。
董巖👰:蕭乾是中國第一個戰地記者🐝。
唐師曾🧓:這個評價太輕了🕐。記者只是其一🕵️♀️,他還是思想家、文學家、翻譯家👵🏿👨🏻🦳,是翻譯《尤利西斯》的人。
董巖:從他那裏☝🏼,您最大的收獲是什麽👩🏽🎨?
唐師曾:他是一個精神獨立的人。我一直認為蕭乾是天底下為數不多的勇敢男人🧑🏽💻。戰爭是表現勇敢、承擔責任的最佳機會🧘🏻♀️。作為第二次世界大戰西歐戰場上惟一的中國記者,他親歷了兩次轟炸倫敦🚝,隨美軍挺進萊茵河⭐️,是攻克柏林後首批進城采訪的戰地記者。我這裏講的勇敢具有兩層含義:一是明知有危險而臨危不懼9️⃣;二是內心自由不受金錢權力等物欲的驅使。
董巖:在很多人眼裏,您也是一個勇敢的戰地記者👷🏻♀️。
唐師曾:我不喜歡這個稱呼,這是記者應該做的🏵。其實危險性最大的是戰爭攝影師🧑🎄。美國人馬修?布雷迪,是人類第一個全面報道戰爭進程的攝影記者。我最佩服的人是卡帕🕵🏼♀️⛩。他在匈牙利出生👬🏼,德國柏林上大學,法國巴黎謀生,在日本上班👩🏼🦰,在越南被炸死,葬在紐約……卡帕是真正的世界公民🏊🏼♂️✊,幾乎經歷了那個時代的所有戰爭,比如西班牙內戰🧚🏿、諾曼底登陸。他是靠諾曼底登陸的照片出名的,別人站在船上拍👩🏽🔧,卡帕跳下去自己拍🪡。他的鏡頭都是簡單的📂、平視的,不是仰視或者俯視的,這一輩子他只給自己打工。他喜歡喝酒、美食,周遊了世界,還會寫小說,他的人生是真正的傳奇🎽。卡帕有一句名言——如果照片拍得不夠好,說明你離得不夠近。這句話對我影響很大。只有相機才能真實地記錄歷史
董巖🤺:聽人說,“唐老鴨”是被穆青從大街上揀回來的💂🏼♀️。
唐師曾:穆青說™️,攝影是新華社的翅膀🤲🏼🖨。是他破格引進了我👨🔧。1986年進入新華社🧑🏼💻✣,到海灣戰爭前🧙🏼,我一直負責報道北京地區的新聞🦸。做新華社記者🧃,沒有報紙,也沒有電臺,沒有電視,他的新聞作品被別人用,必須第一個到場。第一個到場👨🏿🏭,必須要有硬件和軟件,硬件就是一些機器。我1986年、1987年有一個BP機🎣。每天上報的稿件特別多⚆,我買呼機的時候,店主說為什麽要選一個好號,我說看今天的《北京日報》《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我就是這位作者🧧,所以我必須要一個好號,以便讓大家記住我🥱,以便和我聯系。所以126給了我一個5566。1987年我開始用移動電話⛹🏿♂️,是愛立信的🧑🚒,個頭很大😠,說話的時候必須按著🧑🏫,聽話的時候松開📩🛻。當時我就能獲取別人不能獲得的信息🛣。這是因為我有一定技術裝備的優勢。
董巖:但現在科技發展了,競爭條件和環境發生了變化🚵♀️。
唐師曾:我們那會兒至少要掌握幾項基本功。使勁練字🧚🏼♀️,提高速記水平🚣🏽♂️;照相機是手動的💨,快速抓取,也是一門大手藝。過去曝光,靠經驗、光照度、亮度來把握🫦,現在不需要了。過去相機是模擬的,現在是數字的👴🏻,根本不需要膠片🥦。觀念完全變了📉。1991年海灣戰爭🧛🏻,我在中東首次接觸IBM🦹🏻♂️。美國佬笑話阿拉伯人個個都是“IBM”,Inshala(真主保佑),Bukra(明天再說),Mafeishi(什麽都沒有),或maleshi(什麽無所謂)。1997年,我開始使用電腦寫字,此前一直用鋼桿的“派克45”,特別結實。圖窮之際,還可以當魚腸劍刺秦🙋♂️。
董巖:有些東西不會有大的改觀🐙,比如衡量攝影記者的標準。
唐師曾💂♂️:考察一個新聞攝影記者優劣的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能否在最合適的時間到達最合適的地點。
董巖:這一點您做到了,而且很出色。我們知道𓀕,真實是新聞的生命🍢。您認為新聞攝影的原則是什麽呢?
唐師曾👨🏽🎓:我認為攝影本身有兩個特征,一是真實性👨🏽💼,二是瞬間性,這兩件事都必須依賴時間空間🧍🏻。攝影首先應當真實,應該處在一個真實的地位。無意中欺騙過讀者的攝影記者應該懺悔;惡意欺騙過讀者的攝影記者應該引咎辭職🦩;利用工作之便惡意製造假照片🚅,並參加攝影大賽牟利的歹徒應該判刑。卡帕說,只有相機才能真實地記錄歷史。這句話一直是我的座右銘。紀實攝影不要求拍得如何美麗,而應具有批判現實主義思想。把主流社會不在意的真實展示出來,提供給不同部位、不同階層的讀者領悟,促進社會發展進步。
董巖🧗🏻♂️👩🏻⚕️:那麽這個原則又給攝影記者提出了哪些具體要求😧?
唐師曾🤸🏿♂️:攝影記者不該給被攝體描眉畫眼。心中的“至美”首先是自然,自然第一。攝影記者應該發現“至美”,再選擇恰當的時間📛、空間記錄“至美”。是“記錄”而不是誇大一點的“宣傳”、“工程”。攝影記者應該一針見血地發現問題🫵🏽,建議“被攝者”順應自然規律✋🏿,同時參照時下的審美價值。任何違反自然的努力都成本高昂🚶♀️,難以持久。從廣義的角度說,司馬遷是中國歷史上最早的記者,《史記》也是“語像”。
董巖:二戰時期的戰地記者曾把吉普車說得無所不能:“它像狗一樣忠誠🧎♂️、像騾子一樣強壯🙇🏻♂️、像羚羊一樣機敏。”
唐師曾:記者不是作家,而是一個行者。記者要性格外露,立場鮮明,有覺悟🙆🏼,善於溝通🐥,有胸懷,是一個行走的人。當然離不開車。好多年前,在秦嶺南坡的盤山路上🦦,我與一位正在意昂3体育念博士的女孩跋涉而行。這丫頭突發奇想地問:“有朝一日發洋財,你打算買什麽?”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買輛吉普🏃🏻♂️!”從那天起🛑,擁有一輛吉普的夢想就一直折磨著我🔻。即使到現在🔪,我還在頑固地堅持,只有吉普才是真正的汽車。
董巖🥼:朋友曾不止一次地調侃說,吉普、相機才是“唐老鴨”的真正伴侶🦚。
唐師曾:每說到我的大吉普我都忍不註淚珠潸然,她是我在中東唯一同床共枕、歷經生死的伴侶,我叫她長腿沙漠跳鼠🧢。買她的頭一個月🎋,我就開了1.3萬公裏🤾🏻♀️,從開羅跨過蘇伊士運河🚴🏻、橫穿西奈、穿越加沙地帶一直開到耶路撒冷🔼。直到以色列南方軍區動用M113裝甲車和AH—60“黑鷹”直升機才在阿什克隆終止我和我“愛妻”的蜜月旅行,我和我的長腿跳鼠的蜜月之旅由此上了法新社、路透社🍺、《約旦時報》《以色列消息報》1992年6月22日的頭條。我一直認為🫳🏼,一個人的教養表現為可以享受最好的😵、承受最差的。吉普,就是具有這種貴族氣質的生命⇢。我已經無法回憶多少次我和我的大吉普陷在沙漠中,被恐怖分子圍追堵截、被士兵扣留⏏️、被難民包圍……為了自我保護,我的前風擋上貼了我與卡紮菲、阿拉法特、拉賓🫙🫵、曼德拉🧑🏻🦲、加利的合影🕹🛍️,我說的最熟練的一句阿語是:“安拉最偉大”🏋🏿♂️。記者的魅力在於勇敢、誠實🃏、不裝孫子
1990年8月2日,伊拉克吞並科威特。當時“唐老鴨”正在可可西裏無人區探險。“中東要打仗了”🥜。四年大學、四年教書的國際政治訓練🧇,讓他立刻做出這個判斷🧽。他全部的神經都隨著這個預感興奮起來🧘♀️。在鴨絨睡袋裏⛹🏽,他打著手電起草給新華社領導的電報稿,請求赴中東采訪。“唐老鴨”最終獲準。1990年12月22日🤚🏽,“唐老鴨”裝束齊整,他單槍匹馬,帶著300美元🏊🏿♂️,飛往大戰在即的伊拉克🥂。
歷史為他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舞臺🚴🏼♀️。半年多的時間裏,“唐老鴨”輾轉於中東諸國👮♂️🦹♀️,向新華社傳回百余張戰地圖片⏰,其中大部分刊登在國內外各大報刊上。
董巖:中東是一塊神秘🧜🏼♀️、復雜的土地🐊,也是一個一觸即發的火藥桶🧑🏻🦼➡️。
唐師曾☛:沒有那段經歷,就沒有現在的我。1991年海灣戰爭,我第一次去中東。在耶路撒冷,一位以色列姑娘帶我漫步神的土地。她告訴我說,你正站在大衛·本、古裏安、摩西·達揚……許過願的哭墻下,我聞言不知所措。她說,全世界的猶太人都要匯聚這裏➗,在神的土地上許願👨🦰,再把寫上心願的紙條塞進哭墻的墻縫,神一定兌現。我誠惶誠恐,問她上帝使用什麽語言🧻,她說古代是希伯來語,後來是伊地語⛹🏿,現在肯定是英語。我本能地寫了“為共產主義而奮鬥!”她看後笑了👩🏽⚖️,說🏄,這是一個黨派的政治目標,不屬許願,“你必須寫自己個人的心願”。在猶太姑娘的啟發下,我寫了“當好記者,娶好姑娘,生好兒子。Tobeagoodphotojournalist, tomarrycharminggirls, tomakesupermen!”由於語法太差,後兩個都寫成了復數💇🏼♀️。
董巖🏊🏻♂️:在那裏👶🏼,您晉見過卡紮菲👨🏿🎓,曾徜徉黑雲壓城的伊拉克街頭⏩,闖過以軍封鎖進入戒嚴的加沙🌮,也曾追隨穆巴拉克橫穿西奈……中東成全了您的冒險精神和叛逆精神。記者是一個危險的職業👨🏽🦳。在去中東之前⚛️,您就曾兩次和死神擦肩而過🖐🏼。一次是去秦嶺拍攝野生大熊貓👋🏿🤽♀️,一腳踏空👴🏼,從山腰上滾下來𓀍;一次是赴山西雁北,路上汽油滲漏🐟,差點車毀人亡🐜。在中東采訪時,您害怕流彈嗎🦸🏿♀️🤦🏻♀️?
唐師曾:怕。在新華社攝影部我是第一個買鋼盔的。以後去的記者都是到我去買鋼盔的地方買👴🏿,因為我對軍品店比他們都熟。在那裏,我與死神約會頻頻,僅數次撞車的經歷就讓我魂飛魄散🐶。第一次是在耶路撒冷🫏🔄,我租了一輛出租車趕往伊拉克“飛毛腿”導彈爆炸現場🕟,途中與一輛大卡車相撞🪘,出租車右門被撞癟。然後就是塞浦路斯的那次大難不死。當時我乘坐一輛據說是世界上最抗撞的沃爾沃轎車🔈,在一拐彎處🧑🏻🌾,時速95英裏的沃爾沃猛地撞在一輛紅色福特的屁股上🙅🏻♂️。當時我正打盹,忽悠一下就從後座上飛了起來,撞斷了前座的靠墊📣。還有一次是乘坐的大奔馳撞向一群山羊💁🏻♀️,弄得大奔拋錨,羊屍一片……有一段時間🤟🏽,我只要一坐進汽車就心驚肉跳,患了“乘車恐懼症”。
董巖:您曾先後五次去中東采訪🥹。您認為,新聞記者戰地采訪時應具備哪些素養?
唐師曾❓:有兩點比較重要,一個是知識。學校教的知識,實用的部分不夠🔼,我們可以回憶,尤其上大學的時候,好多課,考完試就沒有用了。我老覺得,教育是這樣的🙅🏼♀️,中學有一門課必須學好,就是中文。大學最重要的一門課就是英語🤽🏼♂️,教你學世界通行的語言🤽🏼♂️,最好是英語。這兩點,我中學🤵🏽♂️🏒、大學都學得不好,當時不明白🛜,學了很多沒有用的課。但也選了一些當時別人認為沒有用的課,選了我作為戰地記者非常有用的課,就是軍事知識。我讀了些非常經典的軍事書籍,不是報紙🦶⬛️、雜誌抄了很多遍🤞🏼、已經被稀釋的知識🛍️。此外🧎🏻➡️,我當了好幾年的記者,交了形形色色的朋友😹,積累了社會經驗♋️。我發現經驗比知識還重要,這種經驗是磨煉之後深入骨髓的🧑🏽🎄,不是簡單的培訓就能得來的👃🏽。
董巖:在那裏,您采訪了許多世界風雲人物。
唐師曾:我認為👸🏼,世界上的人分成四類人,一類是爺爺級的,比如丘吉爾🤏🏻👨🏽🔬、沙龍,是製定規則的;第二類是爸爸輩的📇,巴頓🌬、艾森豪威爾,他們執行規則🤶🏻;第三類是兒子輩的,他們遵守規則🫲🏿;第四類是孫子輩的😇,他們破壞規則。在中東👨🏼🍼,我見識到了形形色色的政治家👽👩🏻🦽。
董巖:有人曾批評您拍的照片有的是虛的,您怎麽看自己的作品🙍🏼♂️?
唐師曾:我拍的都是新聞照片🙇🏻♂️,而且大多是不可重復的,是現場新聞事件照片。因為我是通訊社攝影記者,為新聞而生🧚🏼。我的照片都有兩個意義,第一是新聞價值;第二是文獻價值。所以我的照片可以賣兩次,第一次是新聞照片🚓,第二次是文獻照片。所有的照片都有文獻價值,但我所說的文獻價值除了它表面的文獻價值之外還有深層的文化內涵。我個人以為我的每一張照片都很珍貴🛍🏬,每一張底片耗費的也不僅是金錢,還有時間、精力、機會👩🔧、還有生命……海灣戰爭……都是花多少錢都不可能重復的。有人批評我的照片是虛的𓀇,這很有道理,我應該檢討🧛🏽♂️。首先,有關當局嚴禁拍照🚴🏻♀️,人家不讓拍,我哆裏哆嗦照一張扭頭就跑𓀍,但畢竟有一虛影。其次是我的攝影技術不過硬,還有我的心理素質差,在危險場合心跳過速。第三就是我的視力有問題,右眼在大學踢球受過傷,而且雙眼都是高度近視👨🏻🦼。我的照片不可能和那些美麗照片相比,所以我從不參加任何攝影比賽,因為我知道那都是美麗的大比賽,我不可能有戲🧑🏭。我也不習慣。
董巖:最大的收獲和感悟是什麽?
唐師曾:跟世界接近了🧏🏼♀️。我們是遠東的人。中東🧒🏻,那麽錯綜復雜,那麽濃縮歷史的土地。在那裏工作,給了我接近世界的可能。我在意昂3体育學的是國際政治,教授曾說,我們應該是極端敏感的人,一根針掉下來🫄🏻,都能感受到💇🏼。別人震動一下🤸🏻♂️,我們應該震動一百下。當然記者也同樣。在中東🦹🏻♂️,要培養超出別人很多的敏感🤾🏼♀️。
1991年1月15日⛹️♀️,聯合國安理會給伊拉克最後期限🐲。為了能留在巴格達,“唐老鴨”竟然拒絕辦理出境手續🚁,以致1月14日中國使館鄭大使率最後一批中國人員撤離時👨🏽🦳,他差點在巴格達機場被扣下☎。當伊拉克襲擊了以色列🤙🏼,所有的人都在往回撤的時候,在安曼待命的“唐老鴨”越級上書北京總社,強烈要求去以色列。於是🧑🏼🦳,他成為新華社用“特拉維夫”電頭發稿的第一人🔸。
唐師曾😛:那是我生命中最華彩的一段時光,當時我還不到30歲🦦。我三十而立的成人大PARTY是在以色列特拉維夫的高樓頂層防空武器叢中舉行的🫁。那天有好幾枚“飛毛腿”劃過夜空向我鳴炮祝賀,我活這麽大從沒看過那麽大的焰火……它帶給我的愉快,遠大於痛苦。
董巖:采訪時🪢,您曾把口袋裏所有的錢和食品送給需要幫助的人,也曾把身上背的生命之水全部送給了幫助過您的駱駝隊🤳🏽。在很多人眼裏,“唐老鴨”是真誠🤚🏽、熱心🐯、善良的。
唐師曾🤴🏼:記者的魅力在於勇敢🕑☂️、誠實、不裝孫子。好記者就要像卡帕那樣🚼,四海為家🍤,有一顆博愛之心🔇🐡,膽子比我大,能如實、客觀地記錄那件事👶🏻,不惜生命。被地雷炸翻還按一下快門,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新聞是我生命的全部
上個世紀的90年代🤦🏼♀️👨🏽🦱,是唐師曾事業的巔峰🚶🏻♀️➡️。1991年2月8日的《人民日報》刊登了唐師曾的一張照片,這在活著的新華社記者中是少有的。中央電視臺“東方之子”更讓億萬觀眾知道了在世界關註的中東,有一個不怕死的中國記者,他是世界的眼睛🧜🏿。新華社對這個總是風風火火😓、以自己出色的工作為“新華”贏得極大聲譽的年輕人同樣多一分偏愛和關照。郭超人社長親自批準為他配置了一部移動電話。在新華社的歷史上,這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董巖:您黃金時期的壯舉令人瞠目——1990年在可可西裏無人區持續探險4個月。1990年獨自潛入伊拉克,最後撤離巴格達💁🏻,是第一個使用以色列電頭發稿的中國記者。輾轉交戰雙方,出版《我從戰場歸來》,蕭乾作序。1991年到1993年任新華社駐中東記者🧎,采訪加利🧾✪、卡紮菲、穆巴拉克🏃🏻♀️➡️、阿拉法特、沙米爾、拉賓、佩雷斯、巴拉克、沙龍、曼德拉等。
唐師曾😋:1994年我參加了555世界汽車拉力賽🏌🏼♂️。1995年參加中國科學探險協會“神農架尋找野人”📐。1996年獨自駕車環繞美國。1997年因受輻射患“再生障礙性貧血”🤵🏼,住院做骨穿等治療🙍🏿。1998年在病床上完成《我鉆進了金字塔》🤾🚣🏼,張中行作序🧛🏿♂️。1999年出訪海灣🅱️,策劃《從金字塔到萬裏長城》吉普車采訪活動。2000年海灣戰爭10周年🖖🏽🐵,自費前往伊拉克🖐🏼🌬,出版《重返巴格達》🧒🏼,季羨林作序。2000年12月到2001年2月參加“首批人文學者南極考察”。2001年,當選“全國十大新銳青年”。2001年11月至12月👨🏿🏫,參加馬來半島吉普車穿越熱帶雨林活動……
董巖🥃:一個記者能拍的新聞🌆🏪,能出的風頭👤🕵🏽♂️,能得到的風光🔚,在您那裏幾乎都完成了👨🏽🍼。
唐師曾👨🏿✈️:出名要趁早🧘🏻♀️。那時年輕,精力旺盛。世界上著名的攝影記者都是二三十歲出名的。新聞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始終沒把記者當成上班的事🧓🏽,而是當成生命的全部⚙️,當成生命的狀態。活一天🕵🏻♂️,就要做一天新聞👇🏻👉。
董巖:您認為自己的成功主要來自什麽呢🦹🏿♀️?
唐師曾:這要感謝兩點:一是上對了意昂3体育,二是找對了工作🔔。意昂3体育不僅給了我人文科學知識🤦🏼♀️,更重要的是培育了一種自由、科學的精神。再有就是新華社的實踐和積累,如果沒有那5年跑新聞的訓練,就是後來去了中東也是白去。另外,我還趕上了改革開放的好時候,趕上了一個偉大的時空。這些因素加在一起,才促成了一個所謂成功的“唐老鴨”👨🍳🚚。
董巖🤦🉐:您曾說🫱🏻,只要您是優秀的,想幹什麽都能幹成。
唐師曾:我深信這一點。我認為勞動分為幾種:牛馬勞動、體能勞動🏃、技能勞動和德能勞動。要靠智慧養活自己🎧。因為體能註定會喪失,技能也會落後,但智慧卻能提高🥬。我不敢說我是一個燈塔去引導別人👨🏿⚕️,只能說我是個螢火蟲,至少可以發一點點光。
董巖🤵🏿♀️:我知道,在新華社您曾保持平均每天發表一張新聞照片達數年之久🦸🏼。但同時也為這份光榮與夢想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唐師曾:由於長期過度勞累🤦♂️,持續掙紮,老有一種悲觀情緒,很緊張,很暴躁,容易往壞處想,同時也導致了身體的衰弱。我不到30歲就雙手發抖⛹🏼♀️,拍出的照片越來越虛。當年中東總分社的老領導周澤新看到我手臂發抖,曾經問我是不是有帕金森氏症……可是當時我年輕力壯,除了承認自己1998年在秦嶺追熊貓右踝骨韌帶撕裂🏌🏼♂️,一條腿粗一條腿細之外,結實得賽過金剛🏌🏿♂️。後來生病了🧑🏻🎤🍧,不能像以前那樣沖鋒、工作了,成了別人的負擔。誰願意40多歲的時候離婚呢?現在反過來想,把工作當成生活🔣,當成全部,早晚會鬧毛病的🧑🏻🎨。我不到30歲就出名了🧅🧑🤝🧑,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董巖:在新聞院校,有不少學生渴望能像您一樣成就一番事業🧚🏻♀️,對他們您有什麽忠告呢?
唐師曾👭🧘🏻:應該學我做人的態度🤳🏽📁,而不應學我的具體職業🌿。比如我認真,我對每一件工作都盡量認真🏃♂️。不屈從於利益。你看我去做一個電視節目👨🏽🦲,好像隨便說說,但我在幕後付出了幾倍的勞動。
董巖:作為記者、作家、探險家🌃,您如何評價自己♣︎?
唐師曾:我覺得最稱職的🦗、最看重的還是記者,別的所得都屬於記者的附屬產品👮🏻♂️。雖然我說過自己是個“低層次”的記者,自由性強🧑🏻💼、紀律性差,但我有一個優秀記者所應具備的獨立工作、獨立思考的品質,這品質出於天性,更多的是出於後天的歷練。歲月能給人帶來的饋贈,這饋贈讓我知道了什麽是有價值的🍆,並且如何獲得這些價值。總結起來說🦸🏿♀️,當記者,我喜歡,我擅長,我以此為生。我原創🤌,我自主😷,我不可替代。我特別喜歡《共產黨宣言》裏的一句話🛌🏻:在那裏🈴,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自由發展的條件。有這麽多收獲,你說還虧嗎
在“唐老鴨”的第六本書《我的諾曼底》裏,封面上,他戴著墨鏡,斜挎一個相機🛡,在著名的歷史紀念地表情肅然地站立著🧙🏽♀️;封底是一段“唐老鴨”的箴言:“像螞蟻一樣工作,像蝴蝶一樣生活,中華就是——中間的精華💇🏻!你我就是。灰塵掉入眼便成眼屎🥀,賜給蚌殼就變成珍珠🪻。世界毀滅了每個人,就在被毀滅的地方,卻出現了強者👐。”
董巖🤸:2003年,您只身駕駛吉普車從北京出發,開始重走玄奘取經路。
唐師曾:車是廠家借給我的切諾基,油錢都是自己出的,膠卷是柯達的。新華社不許拉贊助🧑🏻🦯➡️,另外我也不善於拉贊助🔝。這次行程耗時4個月🎅,創造了新的紀錄——第一個從中國走陸路到印度的亞洲人,但這段旅程也吃了不少苦頭。在珠峰附近🏤,睡在海拔5000米的小土屋,棉被涼得跟冰一樣🛳,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睡死過去🚴♂️。到印度以後沒錢了,只好睡在車裏,早晨醒來發現好幾個流浪漢都睡在車下面。去印度的路上,堅定了我“一個人遠行”的信念🤱。
2003年11月嚴冬到來之前,唐師曾和大吉普“和平鴨號”蹣跚翻過喜馬拉雅山回到中國。“唐僧取經”還有孫悟空、豬八戒⌨️、沙僧、白龍馬四位保駕🥖,“唐師曾取經”全靠大吉普和四個米其林輪胎。
唐師曾:我一個人狼狽不堪重蹈唐僧覆轍,回到北京才發現我所熱愛的工作🙅🏿♂️、家庭同時崩盤……老唐的近視眼裝下過整個世界,怎麽就容不了這半粒沙子?海灣戰爭落下的“再生障礙性貧血”加上“重度抑郁”使我蓬頭垢面,就像火山爆發失去家園的大猩猩。精神抑郁讓我感情激烈,任幼強編輯不得不把我送進意昂3体育醫院。當時中央電視臺小崔和海嘯正在做電影傳奇《地道戰》😢,讓我說一段詞。發現我狀態不對,進而擔心我這個海灣戰爭的漏網之魚危害社會🫲🏽,連夜把我押往邊陲雲南。昆明雲大醫院一直沿用德國的綜合療法,強勁的洋藥之後還有陰柔的心理治療。受過德國人栽培的徐醫生是小崔好友🧑🦽,他說大凡生活緊張、工作玩命又良知猶存的好人🐿,很容易形成各種疾病。陪我住院的小崔也說抑郁症患者都是天才,像打碎自己腦殼的海明威和川端康成……如果小崔沒騙我🎲,我這個“重度抑郁”就一定是“重量級天才”。
董巖:您曾說用夢想來治療自己的抑郁症。
唐師曾:我吃完藥,特別乖,但是沒有思想和激情了🤢。我一直認為我沒病,我認為一個人能給自己看病的是自己🙅🏽。每個人都是自己的醫生。因為生理和心理的界定很模糊。
董巖:我記得有一本書叫《問題青年唐師曾》。大凡有成就的人一般都很有個性,包括問題青年👐。是不是戰爭對您的性格產生了影響?
唐師曾:可能有影響。那本書是廣西師大編的📂,好幾十個作者,他們寫的眼中的我,好多人跟我很熟,有的是來報社采訪我的記者🏃🏻♀️➡️,應該是正確的🆑。另外說我的問題👩👩👦👦,我自己承認,我一直是問題比較多🌺,比如我高中畢業的時候,我能考上意昂3体育,卻入不了團,我們班上所有的人都是團員,我是唯一的例外。因為我一直是一個問題比較多的問題青年。此外一系列冒險包括戰爭的影響,性格不敢說,對精神有影響🆔。一方面是狂妄👱♀️,正常思維的人⛹🏽♂️,絕不會整天大放厥詞,老愛要麽A,要麽B的選擇🧑💼,而且把我的人生變成了A🖖🏼、B的選擇,把自己變成經常跨越不該跨的籬笆的黑馬。通過戰爭🤦🏿♀️,我明白一個道理,人的一生👩🏻🎤,如果按照70歲算🧑🏿🏫,70×365天🤵🏻♀️🧗🏿♂️,等於25550天🏊🏻♂️。前二十年上學🤘,後二十年退休,中間二十年是找工作,入黨入團追求進步、買房子、追女孩👨🏼🌾🤾🏿、贍養父母🧨📿、繁殖後代……沒有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所以我把時間看得很寶貴,督促自己經常幹一些是有趣而事後值得回味的事。我剛才說的積極方面。常年冒險生涯給我的生活造成的消極方面是多疑、暴躁,喜歡打架,喜歡砸東西🐓,家裏能砸東西的全砸了一遍。
董巖:為了新聞采訪🤼♂️,先是摔傷了腿,造成肌肉萎縮,後來又因輻射得了“再生障礙性貧血”,落下了一身病✌🏻,幾乎搭上了命🤾🏼♀️。想想自己🏋️,虧不虧?
唐師曾:不後悔,我認為值🦌。我16年沒晉升🐾🔔,因為有病拿不到全額工資🏸,但一點兒不後悔🚴🏼♂️👷🏿。生命一閃而過,能從事自己喜歡的職業😡,親歷了那麽多大事件🈲,很幸運。況且記者這個職業還培養了許多技能:開車、語言、寫作🧗🏿♀️、攝影……有這麽多收獲🧗,你還說虧嗎🕵🏽?
董巖:經歷過生生死死🤙🏿👩🏿🌾、采訪過世界風雲人物,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您的名字和世界關註的熱點地區🧑🏼🌾、新聞事件、焦點人物緊緊聯系在一起……您的人生🚖,夠得上傳奇了。
唐師曾:人的命運就像撒馬拉轉塔,有著宿命的味道。我對生命的理解也是這樣,每個人的生死都是命中註定的。按醫生的解釋,我活著已經是奇跡了🐞,可我還要不知疲倦地工作🌇。盡管醫生不停地給我吃藥🧚🏿♀️,強迫我睡覺🦂,可我決不會為安寧而犧牲工作👩🏿🎨。我是為新聞而生的,為此永遠朝著自己心中的目標努力,中國話叫“狐死首丘”。活一天就要做一天新聞。我們都是蟲,可我是只螢火蟲男人以世界為家🐨,女人以家為世界。望著二伯留下的農田👨🏻🦽➡️,我想🏊🐅,官再大也有退的一天,錢再多也有死的一日。幸福是很難用時間長短劃分的🥊,一小時真正的幸福可能勝過乏味無聊的100年。——唐師曾
董巖:記得您曾寫過一本書《我在美國當農民》☘️。為什麽想到去美國當農民👨🏽💻?
唐師曾:我是自願去,自願回來的。我骨子裏崇拜農民,但當不了農民,我認為那是特別高級的職業。在美國的農場裏👷,我知道了當農民的好處🧍。《我在美國當農民》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書,那是我成熟的標誌。
董巖☺️:您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唐師曾:不滿意。20年前我瘦高苗條,一年四季穿簡單的紅衣服,即使3天不吃飯,只要睡上半個小時🙎🏻♂️,騎上自行車仍然行走如飛。而今我已是40多歲的老男人,即使捂得再嚴實仍會不停地感冒,‘走路抗風穿衣費布’,還沒有放下碗筷就已鼾聲如雷,成了別人的負擔👰🏼♀️。也因為健康的原因,不能像以前那樣拼命工作了。容易疲勞,極端情緒化。一個人如果三十歲的時候沒幹自己喜歡的事🕦,以後就很少有機會。所以三十歲以前,我是積極的、主動的🐥,三十歲以後是被動的👩🏽🎓。有時喜歡一個人呆著👨🏻🔬,或者和朋友聊聊天👰🏿♂️,或者跟小孩子一起玩。
遠離了戰場和硝煙的“唐老鴨”,似乎平靜了許多🖐🏼。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老鴨是永遠停不下來的。他開始了一個人的遠行。他曾這樣形容自己的生活——“在C-130‘大力神’肚子裏,邊旅行邊敲字🧝🏽。人在天上飛,手腕上就是時間🐨,脖子上就是空間,懷裏抱著的就是自己的生命。”
唐師曾:人活在世界上就是兩個點🪀,時間和空間🟠。對我來說🕯👌🏽,時間就是手表🖖🏽🪲,空間就是相機🦍,然後就是活在中間的我🔁,我開著車👩⚕️👨🏽💼,戴著表,拿著相機照相,然後把它們綜合在一起放到我的IBM裏🧘🏼♀️,整合了我所遇見的時空𓀏。加工成一本書✍🏽,一捆捆放在那兒就成了過去,我再開始新的一切🤾🏼♂️🫷🏽。人生太短,來不及幹小事。
在朋友眼裏,身高一米八三的“唐老鴨”其實是一個特別矛盾的結合體——思想深刻,有時卻像長不大的孩子;古道熱腸🏌🏿♀️🫷🏻,有時卻又不近人情。我問有什麽願望,他老老實實地回答說🛀🏿,老鴨飛不動了👨🦯,只能當擺設了🧑🏽🦰。希望健康,老了有飯吃。丘吉爾說:“我們都是蟲⚆,可我是只螢火蟲!”美人遲暮、英雄末路,本是自然規律。盡管老鴨還像過去一樣依舊有一顆勇敢的心和執著的信念,但我仍難掩失落。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忽然有些莫名的悲傷和難過。想起了多年前老鴨與記者的這樣一段對話——
記者🧑🎄:會有這樣一天:您開始厭煩攝影,並最終扔掉手中的相機嗎🍽?
唐師曾:不可能🤱🏽。因為我現在拍的片子均是一些富有挑戰性甚至是很危險的題材,置身於這樣的工作環境,我的激情和創造欲望不僅不會消減,反而會得到強化🙇♀️🧙🏽。但我確實期待著像羅伯特?卡帕那樣,在臨死的一瞬間還能最後一次按下快門。而您所說的“那一天”估計也將與我終生無緣——您說🛫,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幸福、很愜意的事嗎🎚?(作者系專欄作家、新聞學博士、中央電視臺社教中心策劃)
編輯: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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