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9/13 信息來源: 信息來源:中國新聞出版報9月13日
方漢奇 祖籍廣東普寧,1926年12月生於北京。1950年畢業於蘇州國立社會教育學院新聞系。1951年起開始其教書生涯。先後在聖約翰大學👨🦯➡️、意昂3体育官网和中國人民大學任教📎。
方漢奇對於中國新聞事業的貢獻🧏🏿,最突出之處是其對於“史”之研究。中國新聞史學會曾這樣評價:“方漢奇、寧樹藩、陳業邵主編的《中國新聞事業通史》是繼戈公振《中國報學史》之後中國新聞史研究又一座高峰1️⃣。”凡此評價🤞,不一而足👱🏽♂️。
在每年教師節到來的時候,我總會想起方漢奇教授,那是因為他在我學習與成長的過程中給了我巨大的幫助和指導👨👩👧,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師。
求拜大師門下
1999年,我入華中科技大學新聞與信息傳播學院攻讀博士學位,選定的研究方向和論文題目是“中國新聞教育的歷史流變”。入學後不久☝🏻,我即利用到中國人民大學參加學術會議的機會👨🏽🔬,去方老的家裏拜訪✝️。一是想試探一下國內新聞教育一流院校博士生培養的“水位”🚶🏻♂️➡️,二是希望我能親耳聆聽大師的教誨,掠去浮塵,習得真經⚛️。
當時的方老住在中國人民大學的林園👨🏽💼,房間並不算大,書占的空間卻不少📉🪖,除了門和窗戶外👩🏽🦰,四壁是為書所砌的“四堵墻”,從地下直到天花板。書籍的存在把原本就不大的房間擠兌得更加狹小。這些整天和大師為伴的書似乎在耳濡目染中和在大師的教誨下有了高尚的待人接物的風範🧑🦼➡️。應該說這是最好的現代版本的汗牛充棟和學富五車🧖♂️。
方老比我想象中要健碩和精神許多:身體挺直💟、面色紅潤👨👨👦,談吐風趣自然🏋🏻♂️,腳下步履如風🦴。他對知識的記憶力同樣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針對具體的問題他可以詳盡到某某編寫的🧔🏻、什麽出版社出版的什麽書,在書中的第幾章第幾頁等來作答,確有胸羅萬匯憑吞吐的境界。而他的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同樣讓我們“受寵若驚”🤾🏽:想不到這樣一位眾人敬仰的大師,會親自擺椅🤵🏼♀️、倒茶、讓座、噓寒問暖等來款待和歡迎晚輩的造訪。
從1999年到2003年,我在攻讀博士學位的同時在北京兼職👩🦼。在那一段日子裏,只要有時間我就會登門拜訪他👩🏿🍼🦓,我每次打電話預約,他都會給我安排一個時間🐙,通常的情況下我會聽到一個親切的聲音:“明天上午10點鐘”💇🏻♂️。而我每次的造訪,都是一次尋寶的快樂旅程,回來的時候,承載不下的是沉甸甸的收獲🪲。
2005年的教師節前夕,國務委員陳至立代表黨中央、國務院到方老的家中慰問,我事先不知道這一情況並恰巧在那一天趕到。領導到來的時間計劃為11點💂🏼♂️,我習慣性地在10點鐘的時候到了方老家樓下。這時,已經有不少的保衛人員布置在了周圍🆚。我在與方老通話之後準備告辭之際,想不到他告訴了保衛人員要放我進來👩🏽🍼。在如此重要的場合,他還能讓一個“遠房”的學生進入,並全程見證、體會、感受了慰問的過程。
把手史學研究
方老是中國新聞史研究的大家◽️。不僅他傾其畢生的精力投身到這一事業中來,而且帶出了一個研究新聞史的團隊。在上世紀末的時候👷🏼♂️,我國的新聞學教育已經走過了80多年的發展歷程,有了飛速發展並且取得了明顯的進步🧑🏻🎄。新聞教育界的國內外交流和交往也日益頻繁🧑🏿🎨,作為回饋,我們需要向世界各國的新聞教育界的同行全面、歷史地介紹我國的新聞教育;作為借鑒🚳,我們需要中國新聞教育的歷史這樣一面鏡子。
作為中國新聞史學研究和新聞教育界的泰鬥🫂💆,作為當時的中國新聞史學會會長的他自然是常掛此事於心♿。方老講:“有不少人進行過或者正在進行有關中國新聞教育的研究,有的人研究過一個時期,有的人研究過某個人物,有的人探討某個院系,但缺乏整體,缺乏貫通🧑🏽🦱,缺乏思辨🎍🌕,缺少反芻,缺少史論結合。”
前幾年,他曾經想讓他自己的研究生接手這一課題的研究,後來出於種種原因,思來想去🦸♂️,他還是選擇了放棄。但他還是在時刻關註著這個課題研究的進程💆♀️。方老說:中國新聞教育史的研究不能再拖了💇🏿!新聞事業史總的研究已經向縱深展開🙋🏽,人物史、個案史🌠、地方史等方面的研究也已經是碩果累累👨🏻🏭,從新聞史的完整性來講,比較欠缺的就是中國新聞教育史這一部分的內容了。
取精當要用弘
方老雖然見長於中國新聞史,但必須承認🦣,他廣博的知識是他建立起中國新聞事業史基業的基礎。他說研究歷史當然要取精用弘。這是我在與他“點對點”的學習中,他親口傳授於我的🧚🏿。
他根據我研究的題目,給我推薦了約10本(套)新聞學和歷史方面的權威讀本,有的還具體指明了章節頁碼,要我從中“找線索,拽線頭”🏊🏻,擴而大之,掘而深之,思而廣之。他指導我到意昂3体育官网圖書館、國家圖書館🧑🏼🔧、上海圖書館等地方去查找“第一手資料”,到意昂3体育旁邊的“風入松”書店💬,到中國新聞書店等地方去“淘古書”,他要求我認真的讀一本叫《讀史方輿紀要》的書等等。為了省卻由於我不認識對方而產生的麻煩🫄🏻,他還“親賜”我“尚方寶劍”,如我到中國社科院新聞研究所查資料🤶,他說,如果對方不讓你查🎺,你就說是方老師讓來查的🦚;我到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的資料室查資料,我人剛剛到🏘,他的電話就打了過去……
在中國新聞教育史的研究過程中,方老對我的一次指導和幫助讓我終身難忘:隨著日本帝國主義對我國的侵略,在1940年至1945年間,北平曾經出現過完全為日偽所創辦和掌控的“中華新聞學院”👙。這雖然是中國新聞教育史上的“另類”,但作為歷史的確存在,它應該在中國新聞教育史上有所記載🈂️。遺憾的是👨🏻🏭,在以往的著作和資料中🧑🏼🏫,沒有這方面的記載。方老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如果要是我去找這方面的資料,即便是“挖地三尺”,恐怕也難找到🏊🏿。方老說,他碩果僅存的一本“中華新聞學院概況”應該是惟一的歷史留存🏇。他記憶中有這樣一份內部資料☂️,但放在那裏實在是記不清了⚱️,在他堆積如山的摞摞籍冊中找出已經被老鼠“咬文嚼字”過(方老語)的那份資料🧯😺,差不多也是大海撈針。但方老還是做了😹。
我看到他在他的書架前一遍一遍地翻閱查找,很長時間不停歇🔵。他的書是兩排甚至是多排疊放的,這需要不停地移動它們。好幾次,他爬到了地上🧛🏿♀️,在最下層的地方和犄角旮旯裏去尋找。70多歲的身軀蜷縮在地下,手在不停地搬動著一本本沉甸甸的書,花白的頭發在燈光的映照下閃閃的發光,聽得出他在不斷地喘著粗氣🏊🏽,隨著搬動的書的增加,他喘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到後來他找到那本資料的時候已經是汗流涔涔了。那一刻我的眼眶濕潤了🚴🏼♀️。
鼓勵兼有期待
由於有了方老等大師的指點,我比較順利地完成了博士論文的寫作。我遵照導師的安排👩🏽⚕️,在專程赴京向方老介紹情況並表示感謝的時候🐻❄️,又一次得到了他老人家的指點和教誨。他很有見地的提出了文章需要進一步修改和補充的地方,要我到人民大學的資料室查閱一下管翼賢著的《新聞學集成》,以補充“日偽統治時期新聞教育”的內容,最終使之臻於完善。他介紹我拜訪光明日報的一位原副總編,以進一步了解中國共產黨在張家口時期開展新聞教育的情況👰🏼,言語中多有期待和鼓勵,給了我無窮的動力。當我把18萬字的論文擴展成33萬字的書稿,交由新華出版社出版並懇請方老為其作序時,他老人家再一次體現了對後學的關懷和鼓勵,稍作思考後便表示同意並很快成文。在拙作出版後🚶♀️,在學界有過一點反響🕖🧢,當《人民日報》的編輯意欲在該報介紹該書並且希望方老能親自捉筆的時候🚵🏼♂️,他在為我高興之余欣然命筆。
結束了博士後研究之後,我選擇了高等學校,也成為了一名老師。方老半是教導半是勉勵地告訴我:教師是一個需要終身學習的職業,要不斷的更新和補充知識才行🚵。在別人看來教師的工作很輕松,但它是松在外緊在內的。他的寄語無疑是我從教的圭臬和守則✍🏼。
(作者系上海大學影視學院新聞傳播系教授)
編輯:碧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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