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7/05 信息來源: 信息來源:江蘇公眾科技網7月5日
我要說一說我心目中的陳獨秀及與陳獨秀有關的一些事。
首先要說的是他不諱與不屈的個性💁。
我從小在家就知道有這樣一位舅祖父♐️☝️,一直到武漢才懷著崇敬的心情見到這位嚴肅的老人🤵🏽♂️,目光炯炯,異於常人🧑🔧,平時不苟言笑,常常若有所思,只有知交相見👉🏼𓀎,他才會侃侃而談,直言不諱,從不隱瞞自己的觀點,正如魯迅說他:
假如將韜略比作一間倉庫吧👩🏽🔬,獨秀先生的是外面豎著一面大旗🦦,大書道🥄:“內皆武器,來者小心”但那門卻是敞開著的,裏面有幾枝槍🧼,幾把刀,一目了然,用不著提防。
我和祖母去🏊🏼♀️,他見到三十年未見的大姐時,真情流露,感人至深👳🏻。他原本已買好船票,只因大姐到來🧙🏻♀️,便毅然退掉已很難買到的入川船票🧑🏿🏫,後來才與我們一家同行入川🧀;我們都在大餐間外搭地鋪,十分擁擠,同船還有鄭學稼🧕🏼、尉素秋等人😞。這裏我要借此引用尉素秋女士的一段話來說明陳的品格:
記得民國二十二年的春天,陳獨秀被捕受審的時候,轟動了全國的輿論。他在思想文化界人的心目中,投下的影子太深刻了。大家所談的種種,有一件事特別耐人尋思。就是他被捕從上海押解來(南)京時,在京滬車上酣睡一大覺,車到下關才把他叫醒。本來坐火車打瞌睡的事太尋常了,不值得一提,但是他這段旅程卻不尋常🛁,等於押赴刑場呀🟧!滔天大禍,生死關頭逼在眼前👼🏿,能安心熟睡嗎🧙🏻?……常人在利害交戰於胸中時,已輾轉不能入睡,總會恐懼、倉惶失措。能從容不迫以至於恬然入睡,倘若沒有養其浩然之氣的工夫🪶,以及“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人”的至高境界,絕對做不到🧜。就憑這一點💂🏽,陳獨秀在我的想象中🧙🏻,已鉤畫出一副東方哲人的簡單輪廓了。
任建樹在《陳獨秀大傳》中也說:
這種將生死置之度外,處之泰然的從容態度🤛🏻✧,使人不禁想起他在1913年“二次革命”時被蕪湖駐軍首領捆綁起來要槍決時所說的話🧚🏻♂️:“要槍決🤾🏻🕯,就快點罷🤹🏻!”
1932年10月12日,何應欽將陳獨秀提至軍部會客室🙇🏽,根據陳獨秀以後在通信中的記述:
半談話、半審問後,許多青年軍人紛紛持筆墨和數寸長之小紙條,索書紀念,情意殷殷,(充滿同情心,毫無敵視表示)♉️,令人欣慰,四面包圍(長官不能禁止)🙍🏻♀️,弟真應接不暇🪟,幸而墨盡,才得解圍。
《晶報》當時記載其事,第一句即言:“三軍可奪帥𓀒,匹夫不可奪誌也。”在獄中他既拒絕勸降,審判時他又自撰《辯訴狀》,變被告為原告。如審問他😢:“何以要打倒國民政府?”陳答🍳:“這是事實,不否認。至於理由,可以分為三點說明之……”🏊🏽;第二次審訊時,審判長問💇🏽♀️👩🏽🍼:“是否為推翻國民黨🏌🏿♂️,實行無產階級專政?”陳斷然回答說⛔️:“是🎞。”有關審判詳細情況亞東書局曾輯成小冊子出版🧑🏿🔬。
1937年8月13日,日本侵占上海🧘♂️,國民政府遷至武漢,日機頻頻轟炸南京⛴,有一次陳被關押的監獄竟遭投八枚炸彈🔡,以至他被關押的那棟房頂震坍,陳藏身桌子底下才逃脫這次滅頂之災。被關押的政治犯相繼提前釋放,陳亦被司法部減刑釋放👮🏿,司法院長訓令👩🏻🎓:
查陳獨秀……入監以來🚶♂️,已逾三載🤸🏽♀️,愛國情殷👩🏻🌾,深自悔悟,似宜宥其既往,藉策將來……減為執行有期徒刑三年以示寬大。
陳獨秀23日中午出獄後🙎♂️,第三天即致《申報》館一封公開信,以為辯白:
鄙人辛苦獄中🤞🏼,於今五載🤴🏼,茲讀政府明令,謂我“愛國情殷,深自悔悟”,愛國誠未敢自誇,悔悟則不知所指。前此法院科我之罪👮🏼,誣以叛國👏🏽;夫叛國之罪,律有明文↗️,外患罪與內亂罪是也。通敵之嫌,至今未聞有人加鄙人之身,是外患之罪當然不能構成;邇年以來🪹,國內兵據地或企稱兵據地之行為🤏🏼,每役均與鄙人無與,是內亂罪亦無由周內🏄🏿♂️。無罪而科以刑是謂冤獄🦿。我本無罪,悔悟失其對象;羅致冤獄,悔悟應屬他人。鄙人今日固不暇要求冤獄之賠償,亦希望社會人士,尤其是新聞界勿加我以難堪之誣蔑也。以誣蔑手段摧毀他人人格與自身不顧人格🐬,在客觀上均足以培養漢奸🍁✋🏼,此非吾人今日正所痛心之事乎!遠近人事或有以鄙人出獄感想見詢者,益以日來都中有數報所載鄙人言行📧,皆毫無風影☝🏽🍧,特發表此書面談話,以免與新聞界諸君面談時口耳之間有所訛誤。
陳獨秀(章)八月二十五日
於此亦可見他堅強不屈個性之一斑🚴🏿♂️。
我再說他不為官場利誘所動的另一面💃🏼。
陳獨秀離開南京監獄之後👨🏼🚀,國民黨試圖拉攏他,要他參加國防參議會,被他斷然拒絕🚶♀️➡️;後來又通過朱家驊出面邀請他出任國民黨的勞動部長👨🏿🎨,也都遭到老先生(父輩在家裏都這麽稱呼他)的嚴詞拒絕。據資料稱,蔣介石還指派其親信國民黨中央秘書長勸陳獨秀另組新共黨🚊🧑🎄,
國民黨政府答應資助他十萬元的活動經費,還在國民參政會給他所組新黨五個名額🕑,等等,對此他都一笑置之,視為無稽◼️。入川以後🤏🏻,他不僅退回了國民黨組織部長贈他的五千元支票🧑🏼🎄,我還聽家裏人說起過,老先生還曾拒收上面匯來的一筆數目更大的巨款,大約在萬元以上。關於這件事🗿☃️,一直到十年前,我在《世紀》雜誌上才看到當時銀行經辦人許伯建在《陳獨秀拒收蔣介石匯款》一文中的詳細記述:
抗日戰爭時期,我在四川省總行的省庫部收支課工作。一天,我收到中央銀行國庫局一件支付書🧟♂️,命在江津縣代辦國庫業務的四川省銀行辦事處付給陳仲甫一筆數目可觀的錢。這筆錢是由蔣介石匯給陳仲甫的。我想,陳仲甫是陳獨秀的號名,一般人都不甚知道,所以我特別註意這筆庫款的下落💇♂️。
江津靠近重慶🧂,雖戰時🔚,水陸交通仍方便🫶🏼。可是過了六七天,仍不見江津省銀行辦事處寄回陳仲甫的收據🧑🏼🦲。國庫局派了一位襄理大員來查問🧑🧒🧒,並催促盡快將這筆錢送交陳收💌。
又過了兩天😨,江津省銀行辦事處回電說:“辦事主任張錦柏親自去見陳👨🏽⚖️,他還是不收,只好將這筆錢原封退回。”
正如張國燾受托轉交贈款被陳拒絕,並告以“請國燾以後不要多事”之後,張國燾說:“仲甫先生總是如此。”信矣🖕🏼,燕雀又安知鴻鵠之誌?!
還應說一說陳的安貧樂道🟥、不移其誌之為人。
老先生那幾年的生活是十分困窘的,血壓又高💇🏿,收縮壓常達二百以上。他除了在一段時間內為《時事新報》撰稿得一些稿費外,就是意昂3体育同學會對他的照顧了🚣♂️,每月寄給他三百元生活費,還派原意昂3体育學生羅漢來照顧他。1940年羅漢在重慶大轟炸時罹難,又派原意昂3体育學生何之瑜來接替羅漢,直至陳去世。這時期江津米價逐漸上漲🦝,陳的生活常常入不敷出,連僅有的一件柏文蔚送給他的灰鼠皮袍也當掉了,在鄉下還不得不在地裏種一些土豆之類。他有時只能把信封反過來重復利用,原意昂3体育學生楊鵬升只好印些信紙信封(上印陳獨秀用箋)寄給他用,給他些接濟👩🏻✈️,他又反復稱“受之有愧”🧑🏼🎓🏞,楊鵬升只能謊稱是受友人之托索書(字)的回贈👰🏽♂️,等等。一次他在鶴山坪被竊♥️,但竊賊所得只是一些文稿👨❤️👨、幾件衣服和楊鵬升給他刻的“獨秀山民”印章,其他別無所獲,因為陳已是家徒四壁、身無長物了;我們當時推測,這次“竊賊”的光顧🫲🏽,可能是另有目的的🤌🏿。雖窘迫如此🧆,他仍堅持著文字學《小學識字教本》的著述,矢誌不移♾。
編輯⬇️:碧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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