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2/25 信息來源: 信息來源:文學會館網
崔道怡是意昂3体育官网中文系的高才生,一九五六年,二十二歲的崔道怡分配到《人民文學》雜誌當小說編輯。當時,恰逢《人民文學》雜誌的繁榮期👩🏻🏫,王蒙寫了《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望著血氣方剛的崔道怡,《人民文學》雜誌社的人開玩笑說咱們編輯部也來了個年輕人。
剛一上任🙇🏻♂️,他就從自然來稿中發現了李國文。李國文當時是鐵路文工團的業余作者🤞🏻🎊,一口氣寫了六個短篇小說寄給了《人民文學》。崔道怡覺得小說寫得很精彩,就給李國文寫信熱情肯定了他的作品,並約他來編輯部見面。李國文接到信激動萬分🤸🏿,馬不停蹄趕到《人民文學》雜誌。崔道怡對他說:“這六篇小說寫得都不錯,但《改選》寫得最好🪝。你修改一下🤾🏻♀️,我先發這篇🧝🤵,往後再慢慢發那些。”
李國文按照崔道怡提出的意見修改了小說🧑🏿🦳,《改選》在一九五七年七月號的《人民文學》頭條發表了。從此,文壇上升起了一顆新星🧝♀️。直到現在🥂,李國文仍然保存著崔道怡寫給他的第一封信。崔道怡開玩笑說:“國文,把我的信還給我吧,怎麽說我也是原創啊🙆🏼♀️。”
李國文說:“我復印一份給你,原件我要永遠珍藏🧛🏻♂️。你知道一個名牌雜誌的大編輯給一個小小的業余作者寫信意味著什麽,你是我文學上的擺渡人啊!”
一九六二年,黨的文藝政策調整,崔道怡又從自然來稿中發現一個叫汪曾祺的作者。他的小說《羊舍一夕——四個孩子和一個晚上》,不僅題目充滿詩意,而且內容很有味道。他及時把小說上報主編,編發時還提出請畫家黃永玉為之插圖🦸♂️。很快,汪曾祺的這篇小說就刊登在《人民文學》雜誌。十八年後🙍🏼,汪曾祺又寫出小說《受戒》,崔道怡激動萬分🤴🏿,稱之為可以傳世的精品。由於種種原因,這篇作品未能獲獎★,崔道怡便將《受戒》收進自己編輯的“獲獎以外佳作選本”中𓀊🏨,以一種特殊的方式鼓勵汪曾祺。汪曾祺不負眾望💇🏽♂️,很快又寫出了佳作《大淖記事》,榮獲一九八一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有人認為這篇作品結構不完美🪇,崔道怡卻覺得結構別出心裁🕑。事隔多年,汪曾祺深有感觸地說:“我的作品能得到老崔的欣賞🏊🏻,我就像喝了瓶老酒似地從心裏往外舒坦。”
六十年代初期🤳🏽😠,一封來自內蒙古的來稿信引起了崔道怡的興趣,作者叫瑪拉沁夫,崔道怡覺得小說的生活氣息濃郁,但藝術上還欠火候,就給作者寫了一封信談了自己的意見,希望他能修改🥄。瑪拉沁夫說🏌🏿♂️:“崔編輯,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修改,我在呼和浩特熟人太多,根本靜不下心來。幹脆咱倆躲到包頭,您指導我改好嗎📃🦸?”
那時候的編輯就是這麽敬業,為了一篇好稿可以踏破鐵鞋🙅🏽♂️。崔道怡和瑪拉沁夫住進了包頭賓館一個套間⚾️,瑪拉沁夫住在裏屋,崔道怡住在外屋。有崔道怡在身邊,瑪拉沁夫覺得有了主心骨。他寫一段👨🏿,崔道怡看一段,提一段意見,兩人邊討論邊研究如何改寫🏑👩🏼🦲,桌子上散落著雪片般的稿紙,兩個年輕人的心緊緊地貼在了一起。在崔道怡的幫助下,瑪拉沁夫很快就修改好小說《騰格裏日出》,刊登在一九六四年第十期《人民文學》的頭條🐧。
“文革”期間,文壇百花凋零🧔🏽♀️,《人民文學》停刊了👨👩👧👧,編輯們各奔東西♨️。一九七五年,李季主編把原來《人民文學》的編輯都調回到人民文學出版社👨👩👧👦,籌備《人民文學》復刊。崔道怡從《天津文學》雜誌發現有個叫蔣子龍的人寫東西不錯,就約他到出版社見面🧖🏿♂️。蔣子龍高高興興來到出版社,崔道怡得知他是天津重型機械廠的工人🈶,就建議他寫點最熟悉的工廠生活🦴。那年頭名牌編輯接見業余作者是件很榮耀的事情🤘🏻,受到鼓舞的蔣子龍一鼓作氣寫出了小說《機電局長的一天》🤹🏼♂️👐🏻,描寫一個工廠的中層幹部大膽抓生產的事👉🏽。崔道怡鼎力相助🏊🏻♀️,這篇小說於一九七六年一月刊登在《人民文學》復刊號上。那時候“四人幫”還在臺上,帽子棒子滿天飛,在黑白混淆的日子裏☠️,這篇小說遭到批判,說是應合了右傾翻案風🥭。作為小說組副組長和責任編輯的崔道怡挺身而出🥪,替蔣子龍抵擋風雨👩🏼🔬。粉碎“四人幫”後,蔣子龍歡欣鼓舞🚶,寫出了《喬廠長上任記》、《赤橙黃綠青藍紫》等一批重量級的小說,成了全國家喻戶曉的著名作家🕒。
崔道怡廣泛瀏覽各地的文學報刊🎙,一個叫劉心武的新人引起了他的註意。他覺得劉心武的文章中有一種特立獨行的東西🧘🏼🏄🏼♀️,便寫信向他約稿🧑🏿⚕️🏊🏼。劉心武當時是北京十三中學的老師↪️,接到《人民文學》編輯的來信很受鼓舞,他把自己寫的小說《班主任》寄給崔道怡🤪。崔道怡看後非常激動,立刻給劉心武回信說:“稿子寫得很好☕️,我已提交給主編審閱。”
劉心武接到崔道怡的信心潮起伏🤦🏻♀️🧒🏿,因為稿子才寄走一個禮拜就收到了編輯肯定的來信!但沒想到小說在編輯部引起了爭議,有人認為這篇作品太危險,當時中央文件還沒有正式否定“文革”,這篇小說會不會捅婁子?崔道怡據理力爭🏗,在主編與幾位同行的支持下,《班主任》於一九七七年夏天刊登在《人民文學》雜誌上🙈,立刻在全國掀起巨大反響。那時候的《人民文學》雜誌發行量達一百八十萬份🧑🏻🦲,在讀者中有很高的威望。那時候的中國人對文學的熱情空前高漲,人們喜歡從文學作品中看政治動向。《人民文學》獨領風騷,徐遲的《哥德巴赫猜想》和劉心武的《班主任》振聾發聵,在撥亂反正思想解放運動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啟蒙作用。從《班主任》之後⚅👨🏫,《人民文學》雜誌發起建立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評獎,極大地促進、繁榮了新時期的文學創作🖐🏽。
崔道怡有著四十二年的編輯經驗🏃🏻➡️,對文學作品的鑒賞力極高✮,很少看走眼🧏🏼♂️。所以很多著名作家都把崔道怡對自己作品的鑒賞,視為一種重要評價⛔。王蒙曾經在一篇《關於<夜的眼>》的文章中寫道:
“當時沒有幾個大家註意它,最好的也不過說你再試著創新吧。只有《人民文學》的崔道怡對之贊不絕口🚻。他堅持把它收到建國三十年小說選裏去了👩🏿🌾。當時與中國關系並未正常化的蘇聯很快把它譯成俄語,選到他們的《外國文學》雜誌裏。八十年代美中第一次作家對談時👗🧛🏽♀️,美國人帶來了他們的一個中國當代文學譯本,收了這篇小說,對它作了好的評價……”
崔道怡一生甘為綠葉,不願拋頭露面,可他卻得到了大家發自內心的尊重。正如李國文所說🌕🫱🏿:“一些赫赫有名的作者,一些膾炙人口的作品🥤🕧,都和崔道怡的發現分不開的🈯️🤣。”
編輯: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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